吴家有后
清道光年间,安徽太和有一大财主,此人姓吴,名天长,人称吴员外。家有良田千顷,骡马成群。吴员外膝下只有一子,视为掌中宝,起名吴用。
吴用两岁时,睾丸不慎被家里的大黄狗咬掉,虽然吴员外赶紧找来当地最好的郎中为儿子治疗,命算是保住了,但落下个终身残疾。郎中临走时,夫人给他十两银子,要求他保守秘密。
光阴似箭,转眼间吴用已长大成人。男大当婚,夫人托人给小少爷说了一门亲事。那闺女名叫王月娥,虽然生于小户人家,但也落落大方,通情达理,吴员外夫妇一看就相中了。
吴员外深知儿子的生理缺陷,聘礼自然是双倍,不到一个月就完了婚。婚后才知底细的月娥愁眉不展,总是默默流泪。吴员外夫妇自感内疚,所以对月娥特别好。渐渐地,月娥也想通了,她勤快利索,贤惠温柔,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一天,夫人把月娥叫到自己的房里,拉着儿媳的手说:“孩子啊!我和你爹都已年过半百,咱们这万贯家业,得有人继承啊!你无论怎样也得给吴家生个一男半女!”月娥心领神会,望着婆婆期盼的眼神,含着眼泪点点头。
吴家大院有上百间房子,为了防火防盗,月娥每天都要带着丫鬟,打着灯笼一间一间检查,看看门窗有没有关好,灯有没有熄灭。一次,由于丫鬟感冒发热,月娥单独查房,她看到短工石头的房间里灯亮着,门半掩。月娥上前一看,羞得满脸通红:石头的上身裸露在被子外面,健壮的胸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石头身强力壮,是个酒色之徒,靠打短工度日。他早就对吴家美若天仙的少奶奶垂涎欲滴,此番是故意吸引少奶奶的眼球。
月娥正要伸手关门,一双像钳子一样的手抓住了她,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到了床上。此时月娥十分清醒,她想此刻要是声张出去,自己不但坏了名声,而且就她这小身板,说不定小命不保。想起婆婆的话,月娥从了石头。
几个月后,月娥发现自己怀孕了,把这事告诉了婆婆,婆婆一听高兴坏了:“苍天有眼,我们吴家不该绝后。”从此再也不让月娥巡房了,衣食住行派专人照顾。
再说那石头,天天半开着门,盼着少奶奶来查房,一直没见人影,又发现吴家人对他格外冷淡,老挑他干活的毛病,心想:是不是东窗事发了?正想着,突然接到管家的通知:“你被辞退了,卷铺盖走人。”
石头一脸狐疑:“我自从进了吴家的门,脏活累活抢着干,哪一点对不起吴家了?”
管家把手一摊:“现在吴家僧多粥少,为紧缩开支,吴员外决定裁员,少废话!快点滚蛋!”
回到家里,石头茶不思饭不想,望着空空如也的破房子发呆,月娥那清秀的面容、雪白的肌肤、曼妙的身姿常在他脑海里萦绕。他认为少奶奶是喜欢自己的,是吴家父子从中作梗。他恼羞成怒:“反正我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我过不好,你也别想安生。不给你点颜色,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黄雀在后
当天夜里,石头喝了半瓶酒壮胆,趁着夜色翻墙进了吴家大院,直奔吴用夫妇居住的三层小楼,刚上楼就被月娥发现了:“快来人啊!有贼!”吴家大院顿时沸腾起来,家丁举起火把,把小楼围得水泄不通。大家发现:楼门被人从里面锁上了,外面的人攻不上去。
石头恶狠狠地在三楼喊话:“吴员外听着,你儿子和儿媳在我手上,如果有人敢上楼,就来给他们收尸吧!你们把我当成擦屁股砖,有用时就捡起来,无用时就把我扔掉。我就是想过几天少爷的日子,你们要每天好酒好菜地伺候我,不然,先饿死的应该是你儿子,别给我来歪的邪的,这方面,老子是行家!”
大家一听,都傻了眼。吴员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管家说:“只能智取,不能强攻。”他设计了三套方案:一、找个能说会道之人,好言相劝,许给石头财物;二、找一个能百步穿杨的弓箭手,寻找机会,一箭穿喉;三、在食物中掺入蒙汗药,麻倒石头。
石头拒绝谈判,无论管家他们说得天花乱坠,他都不信,第一套方案失败;他谨慎得很,从不伸出头来,还经常拉吴用夫妇站在前面作挡箭牌,弓箭手找不到射击的机会,第二套方案失败;石头疑心很大,每次送饭时,他都是用绳子拴着竹篮把酒菜提上去,先让少爷和少奶奶吃一点尝尝,然后才自己吃。吴员外怕儿子有危险,坚决拒绝放蒙汗药,第三套方案也宣告失败。
这时,吴员外听说新来的李知县博学多才,爱民如子,就叫管家到县衙报了案,并反复强调:要确保人质的绝对安全。李知县沉吟片刻,一时也找不到万全之策。就这样一直拖了半月有余,吴家人度日如年,如坐针毡。
一天夜里,吴员外突然被一阵枪炮声惊醒,村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村民的哭喊声、鸡鸣狗叫声响成一片。“快跑啊!独眼龙来了!跑慢了就没命了!”
独眼龙是当地臭名昭著的土匪头子,无恶不作,连官府都怕他三分,吴员外深知独眼龙的厉害,眼下也顾不上儿子、儿媳的安危了,连忙吩咐管家把家里的值钱玩意儿都装在马车上,带着家眷和佣人,从后门向王老寨逃去。王老寨寨墙坚固,又有护城河,是当地村民的避难之地。
吴员外刚逃出村,独眼龙就带着土匪举着灯笼火把,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他吩咐土匪先把东西厢房翻了个遍,然后又在吴员外夫妇的卧室里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有搜到值钱的物件,气得他哇哇直叫:“弟兄们听着,谁要能搜到吴家一男半女,赏白银一百两!”
喽啰们一听,马上把少爷住的楼房团团围住。有个大胡子土匪报:“大哥,这楼门是从里面锁着的,楼上一定有人。我们的柴火已备齐,要不要点火?”独眼龙扶了扶眼罩高声呐喊:“楼上的人听着,老子倒数五个数,如果不应声,立即放火烧楼,送你们上西天!”他拉着长音喊了起来,“五——四——三——”
以毒攻毒
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掉一根针都听得到,“三”字刚落音,石头的心理防线就崩溃了,他连忙探出脑袋,手里举着一条白手巾,颤颤巍巍地说:“上面有人啊!好汉饶命!”
独眼龙用手一指:“你是何人?不像是吴家少爷呀?莫非是强盗,想趁火打劫?”
大胡子土匪把眼一瞪:“大哥,我说咋找不到钱财,弄半天被这小子提前盗走了,少跟他扯蛋,烧死他得了。”
石头吓得快要哭了:“好汉,我不是强盗,我是为吴家看家护院的短工石头。饶了我一条狗命吧!”
大胡子说:“什么短工长工的,我们找的是吴家人,要你何用?烧死得了。”
石头“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好汉,吴家少爷、少奶奶都在楼上,我把他们献给你,请求好汉饶我不死。”
独眼龙听罢哈哈大笑:“妙极!妙极!一箭双雕。如此说来,我不但不杀你,还要给你盘缠让你回家呢!快下来吧!”
石头三人刚走下楼,就被土匪五花大绑带走了。有人看见石头的裤子都尿湿了。
第二天,村里又恢复了平静,吴员外回到家,看看家里东西没少,房子也没烧,只有儿子住的小楼前,有一堆柴垛被点燃,现在还冒着烟。楼门大开,人去楼空。吴员外心急如焚,他马上吩咐下人带着银两,四处打探,找独眼龙赎人。
就在这时,管家来报:“知县大老爷到!”吴员外忙整整衣冠,迎了上去:“李大人百忙之中,光临寒舍,小人有失远迎,请恕罪。”
李知县搀起员外,从兜里掏出一个账单交给他:“这是昨天夜里村里被烧毁的房子和柴垛的清单。一共四十间房屋和五十个柴垛,都是一些年久失修无人居住的房子,无村民伤亡,无家畜失踪。你就按价赔偿吧!”
吴员外听得一头雾水,惊奇地问:“昨晚之事,李大人为何了如指掌?”
李知县笑着说:“吴员外有所不知,吴家有难,老夫作为父母官怎能袖手旁观?自你家报案之日起,老夫就寝食难安,夜不能寐。只是苦于没有良策,所以未敢轻举妄动。前天夜里,老夫冥思苦想,偶得一计:以毒攻毒,贼喊捉贼。我命令三班衙役和县团练的士兵扮演了土匪,虚张声势,目的就是以独眼龙的恶名,镇住歹徒石头的嚣张气焰。他欺软怕硬,知你爱子心切,不会让家丁强攻,但他可没胆子和杀人不眨眼的独眼龙硬碰硬,所以乖乖下了楼,现在被羁押在大牢里。”
吴员外恍然大悟,又问:“我儿子和儿媳呢?”
李知县说:“你放心,他们毫发未损。”说着他一摆手,衙役们抬进了两台小轿,吴用夫妇从里面走了出来。
吴员外双膝跪地:“感谢青天大老爷为民除害,村民被毁财物,我一定双倍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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