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罗啸虎在偏厅宴请一个姑娘,这个姑娘名叫沈清怡。三年前罗啸虎闯荡江湖时,偶然在路旁救下了受伤昏迷的沈清怡。
沈清怡姿容绝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说自己原本是个官家小姐。随父宦游在外,不料路上碰到打劫的强盗,父亲被杀死了,她侥幸从强盗刀下逃了出来。
沈清怡得知罗啸虎的复仇计划后,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进了城里的一家戏班,当上了头牌花旦。这招美人计果然奏效,那李家寨少寨主李梦白是个戏痴,见了沈清怡,立刻被迷得神魂颠倒。沈清怡借此探听李家寨的动静。
罗啸虎替沈清怡斟了一杯酒,叹息道:“沈姑娘,你接近李梦白,这件事实在太委屈你了。我看还是算了,报仇毕竟是男人的事。”
沈清怡感激地说:“罗大哥,谢谢你体谅我,这些都是我自愿做的。”说着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对了,你最近招募到奇人异士没有?”
罗啸虎笑着说:“前一阵有个叫青鼠的人投靠我,他是个江湖百事通,有他辅助我,拿下李家父子的人头指日可待。”
沈清怡微微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青鼠?”
与此同时,李家父子也在谋划。李梦白沉思说:“爹,罗啸虎来势汹汹,我们要不要动用手中的那枚棋子?”
李经天闻言,拍了拍李梦白的肩膀,笑着说:“梦白,你少年老成,比爹当年强多了,寨子的事就由你决定吧。”
李梦白突然拿出一件精致小巧的器具仔细端详,眼睛里闪动着亮光。李经天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李梦白淡淡地说:“它叫鸳鸯扣,是我找铁匠专门定做的。据说把两个相爱的人扣在一起,生生世世也不会分开。”李经天一愣,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一早,罗啸虎和一班头目在大堂议事,青鼠走上前说:“少寨主,我刚接到密报,李家寨有一批私盐要经过落风峡,如果我们在那里预设埋伏,一定能重创李家寨。”
罗啸虎一听大喜,李家寨就是靠贩卖私盐起家的,这批私盐数量庞大,说不定李家父子会亲自押运,到那时不仅可以获得私盐,还能将李家父子一网打尽。
罗啸虎安排妥当,刚转入内堂,屏风后闪出一脸焦虑的沈清怡。沈清怡缓缓地说:“罗大哥,依我看青鼠这人未必可靠,落风峡还是不要去了。”
罗啸虎握了握拳头,斩钉截铁地说:“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次是个好机会,我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沈清怡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低下头幽幽一叹。
三日后,落风峡果然出现了一支押运队伍,罗啸虎把手中的令旗一展,手下的人从四面八方杀出来。一会儿工夫,就将押运的队伍全数歼灭,但其中并没有李家父子的身影。罗啸虎用刀戳破一个麻袋,里面流出来的不是盐,而是细细的沙粒。
罗啸虎心里一惊,落风峡上突然响起一片喊杀声,他抬头一看,李梦白正领着一排弓箭手居高临下。李梦白哈哈大笑:“罗啸虎,你中计了,这事还多亏了青鼠。”
罗啸虎瞪着站在身旁的青鼠,怒道:“你这个内奸!”
青鼠急忙摇着手辩解道:“不是我,不是……”话未说完,罗啸虎一刀劈了下去,青鼠顿时身首异处。
罗啸虎率众突围,可峡口早被弓箭手团团围住,看着手下一个个中箭倒地,他不禁心如刀割。罗啸虎的身上也挨了好几箭,他心一横,准备举刀自刎。
正在这时,峡口被冲破了一道口子,一个黑衣蒙面人骑着骏马风驰电掣奔过来。到了罗啸虎身旁:蒙面人伸手一拉罗啸虎,把他提到马上,然后掉转马头,又朝峡口冲去。那些弓箭手猝不及防,阵脚大乱,骏马一瞬间就跨过了峡口。
骏马奔跑了一阵,进入一座山林。蒙面人扶着罗啸虎下了马,罗啸虎抱拳施礼,说:“多谢恩公相救,不知……”蒙面人扯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竟是沈清怡。
罗啸虎一呆,说:“我真后悔,当初不听姑娘之言。”沈清怡细心地替罗啸虎拔出身上的弓箭,又敷上金创药,站起身来说:“这里很安全,我得先走了,免得李梦白起疑心。”
罗啸虎休养了几日回到罗家寨,因遭受落风峡之败,罗家寨声势大不如前。罗啸虎有些心灰意冷,加上沈清怡时常劝解开导,倒也慢慢地消除了些报仇之念。
半夜三更,一条黑影窜入了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在佛龛里一阵摸索,手里多了一张纸条。黑影燃起火折子,纸条上有一行字迹:明日午时,金兰亭。俊秀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变得疑云遍布,赫然是李梦白。
李梦白按时赴了约,只见沈清怡在金兰亭里端坐着,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酒壶、三只酒杯。李梦白走入亭子,扫了一眼酒杯,说:“你还有客人要来?”沈清怡点了点头,这时响起脚步声,罗啸虎也出现在了亭子里。
罗啸虎乍见李梦白,吃了一惊,诧异地问:“沈姑娘,他怎么也在这里?”
沈清怡站起身,轻启樱唇:“两位都是豪杰,小女子特意备水酒一杯,替两位化解彼此的仇恨。冤冤相报何时了,两位何不把酒言欢,一笑泯恩仇呢?”转头又对着李梦白说:“李郎,你意下如何?”
听到“李郎”二字,罗啸虎瞪大了眼睛,指着沈清怡,不相信地说:“你们……”
沈清怡黯然地垂下头,羞愧地说:“罗大哥,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我本是李梦白的未婚妻,三年前受他之托,故潜入罗家寨。”
罗啸虎觉得脑袋轰地一响,原来青鼠提供的情报没有错,是沈清怡暗中把消息透露给了李梦白;使他反中了李梦白的圈套,还误杀了青鼠。可他又想起沈清怡蒙面闯入落风峡冒死相救的情景,心中喟然一叹。
李梦白举起酒杯,潇洒一笑道:“罗兄,怡妹说得对,我们何苦再争斗下去。”罗啸虎看到沈清怡脸上满是希冀的表情,心头隐隐作痛,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才人肠,罗啸虎突然捂住胸口,鼻中溢出一丝黑血,身体慢慢地倒下去。沈清怡花容失色,赶紧扶住罗啸虎,伤心欲绝地说:“你怎么了?”
罗啸虎浮起一丝苦笑,颤抖着说:“这酒……有毒……但我是心甘情愿喝下去的……”话一说完,闭目而逝。
沈清怡抬起一双泪眼,盯着李梦白,厉声说:“是你!你为什么这样做?”
李梦白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早收买了你身边的丫鬟,那日在落风峡救罗啸虎的人分明是你。昨夜你约我来金兰亭相会,今日一早丫鬟暗中送信,说你还约了罗啸虎。这真是天赐良机,我命丫鬟在酒中下了孔雀胆。所谓无毒不丈夫,成大事岂可存妇人之仁,罗啸虎一死,他的罗家寨将尽入我手。”
沈清怡听了一呆,讷讷地说:“罗大哥,是我害了你。”李梦白走了过去,轻轻地搂住沈清怡的肩。温柔地说:“怡妹,我们本是未婚夫妻,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你也算帮过我不少忙。再过几日,我们就成亲。”沈清恰傻傻地看着李梦白,眼中一片迷茫。
几日后,李家寨张灯结彩,洞房内高燃着大红的蜡烛,李梦白和沈清怡在喜床上相对而坐。
李梦白笑着说:“怡妹,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说着从怀中摸出鸳鸯扣,“只要将这个扣上,我们再也无法分开。”李梦白握住沈清怡的皓腕,把两人的手扣在了一起。
烛光下,沈清怡樱唇上涂的胭脂鲜艳欲滴,李梦白心里一荡,忍不住吻了一下,他咂咂嘴,好奇地说:“今日的胭脂味道好像有些不同。”沈清怡露出一丝惨笑:“我加了孔雀胆。”
“什么?我要去找解药,我……”李梦白挣扎着站起来,但他发现鸳鸯扣紧紧扣住了两人的手,而唯一的钥匙还放在书房里。
“来不及了,李郎。我杀你,是为了义;我现在陪着你,是为了情。”沈清怡的嘴角也沁出一丝黑血。
李梦白还想说点什么,但喉咙一响便倒了下去,他看到一行清泪从沈清怡眼角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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