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即将结束,女儿即将升入小学。亲朋邻里无不很是关心地询问:要去哪所小学就读?所谓幼升小、小升初这类在我看来极为寻常的事情,在国人尤其是北京人的眼里,似乎简直就是天大的事情。所以,当我回答说就近入学,并不考虑择校时,他们无不感到愕然。或是以为我没有认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或是以为我没把孩子的前途当回事。
其实,我也许是太把自己的孩子当回事了,故而才会做出这种不加选择的选择。在我看来,哪里有什么好学校一说,有的只是好老师罢了,而有了好老师,就必然会有好学生。但是,首当其冲的好老师可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家庭;如果父母做不了孩子的好老师,仅仅指望学校能有好老师,那可实在是异想天开的撞大运之举。家庭教育永远胜过学校教育,因此,一直让我深感压力的,从来都不是学校和老师,而只是为人父母的我们自己以及我们所组建的家庭关系。实际上,那些所谓的好学校最依赖的还不是好生源?好生源哪里来?还不是要从良好的家庭教育当中来。
现代学校之所以很难培养出天才,就是因为它所能够提供的仅仅是平庸的共性教育,在老师们的眼里,所有的孩子全都是一样的;而只有在父母的眼中,他们的孩子才会是独一无二的。天才的个性来自于个性的家庭,但共性的学校则往往只知道去打压此种个性。不然,爱因斯坦也就会是一个优秀的小学生了;这样,爱因斯坦也就注定成为不了爱因斯坦了。梁启超的子女们个个优秀,可这与其说要归功于他们所就读的学校,还毋如说应该感谢身为父亲的梁启超所能给予子女们充满智慧的家庭教育。
从历史上看,学校总是最让天才们感到压抑的地方。可耐人寻味的是,我们今天所谓的好学生在学校里却个个如鱼得水。听父母的话,听老师的话,是这代好学生的共同特点,但他们注定永远不清楚自己是否有话要说。父母与学校合谋,早早地就扼杀了孩子的个性可能。当然,这些父母也不是不敢奢望自己的孩子可能成为天才,他们只不过是更加的世故和更加的功利而已,明白只有积极迎合学校的一切体制规定,才可能让孩子顺顺当当地在社会这架巨大机器身上谋得一个牢靠的螺丝钉的位置。在他们看来,如果社会是一个大粪堆,那便只能将自己的孩子往苍蝇那个形象上谋划。这时,他们一点儿也不羡慕蜜蜂,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花丛的想象力。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他们宁可让自己的孩子成为苍蝇而不是蜜蜂,毕竟,此时做苍蝇要比做蜜蜂来得安全且又省力。想象力的贫瘠使得这些父母从来想象不到创造花丛的幸福,因而他们也就理解不了成为蜜蜂的幸福。我们的社会肯定是更需要蜜蜂而非苍蝇,怎奈家庭和学校皆不鼓励孩子去勇敢地成为蜜蜂。然而,要改变这样的现状,首先取决于的却又只能是家庭教育的力量。
居里夫人不仅是个科学创造的天才,同样也是一个家庭教育的天才,身为天才的她比谁都更懂得一个天才所需要的教育成长环境。所以,对于学校,她向来不够放心,虽然那么繁忙,还是念念不忘着要和同行们组成一个团队,在家里教育他们自己的孩子。后来,居里夫人的女儿同她一道摘得了1911年的诺贝尔化学奖。我相信,倘若没有居里夫人与众不同的家庭教育,无论多么著名的大学也不可能让她的女儿取得这样非凡的成就。不是吗?
居里夫人是个好母亲,也是个好老师,这中间没有什么令人感到惊奇的成分,好父母就应当是好老师,好老师也应当是好父母。我们如今的所谓好老师之所以一概显得不那么真实,原因就在于他们往往算不上是什么好父母。故此,当有人说好学校里好老师的概率毕竟会大些时,其实,他们是既不知道何谓好学校,也不知道何谓好老师。兼顾学习成绩和素质培养,这并非就是好学校抑或好老师了。要知道,如果在这一过程中,学生没有享受到爱与自由的情感,领会不了创造的激情和喜悦,而一味只是为了用生硬的知识和素质武装自己以击败他人,那么,学校自然也就沦为了残酷的角斗场,老师自然也都只配被称为可恶的教唆犯了。如此堕落的教育,又奢谈什么好学校和好老师呢?岂不无知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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