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体的生活姿态,总是一半鲜衣怒马,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在所有的关系中进退有度,清醒得当;一半寻常饮水,回归烟火,退居平素,既无锋又无芒,温柔地与家人在岁月里栖息、停泊。
时时摆荡在这样的两个世界,即便能做到游刃有余地切换模式,也仍旧该为自己留一片私属天地。独有的时空,用来读一个人的悲喜交加,感一个人的百转千回,参一个人的得失之悟。
无人涉及的天地里,应当用心用意,给自己一个认真的消遣。
消遣不是绞尽脑汁地打发时间,也不是对生活波澜不起的“插科打诨”,而是用一种全然悠闲的态度生活,即便,只是片刻的清宁。
午间,选择出走,逃离办公间闲言碎语围聚着的人群。拾阶而下,迎面便是梧桐树叶筛过阳光所成的一地斑驳疏影,五月的清风没有筋骨地拂来,一切都轻软得正好。
转角,环城河波光粼粼,河岸林荫深深,对岸三两的人或依偎、或踱步。岸前,不知何处来的一叶野舟,满载浮影空渡风。逶迤石径,捡上几步,就有一处长椅。
落了座,一方静默的天地也随之倾泻而下。那顷刻间的万籁俱寂,让人不禁肃然。
“水停而鉴,火静而朗”,其实,静并不携带力量,仅仅是一种路径,更像是一種有效用的工具:水停下来就可以用来照鉴衣冠;火静下来才会焰高火明,如果火苗雀跃,一定很难灼人。
静下来,走出万籁,便可聆听肺腑,感知本心。
午间被这样的寂然相待,心情也不由庄重了起来。于是,爱上了这样气静心平的消遣,每每专程而来,心中肃穆长寂,像一个诗人走向诗,一个画家走向画。
既是消遣,便不必费尽周章,用代价可以换取的必定是有价的事物,无价的无需换算,也无从换算。安闲适意、自在怡然的姿态,便是如此。说到价值,与其说是用被认同来体现,倒不如说是承担,来自自我的主动担当。
所以,消遣,并非是百无聊赖的无所事事,而是主观地让自己空置下来,不绊琐事,不拘碎务,让自己轻盈。
碎片式的消遣,可以被各种各样的小事承载:沏一壶茶,当窗而饮;读一卷书,半晌何妨;看一部电影,不为评说;行一程路,不为抵达;养一些花,不循花期;做一些无关意义的事,只因兴致所起……
消遣,本无意义。有意义的,是认真之后的事。认真,颇有尽势、尽力、尽缘的精透;可消遣,又有随势、随力、随缘的豁然,一件小事,让人活得不困不惑且不偏不执。
即便是须臾片刻,也不曾轻慢:认真短暂,继而,认真长久;认真当下,继而,认真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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