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很傻,判断不准到底是鱼头好吃,还是鱼身子好吃。 家乡只有深井,没有大河,鱼和虾都是很遥远的事情,提到吃鱼,跟过节似的让人欢喜。 记得有远方的亲戚走过来,手里提着几条银光闪闪的鱼。他接过来,喜上眉梢;她接过去,连带着让整个厨房都充满了喜气,然后是令人垂涎的香气。 烧好的鱼,端端正正地放在餐桌的正中央,花椒点缀,香菜覆盖,我举着筷子兴奋地叹息了一声:吃..
回家过年之前打电话,我妈说,你奶奶刚入冬就用上尿不湿喽。语气颇不满,因为尿不湿有点贵。十几年来,奶奶的活动只有吃饭、发呆、大小便、睡觉,用了尿不湿,连起床都省了。 只要有机会,我每年都会回几次老家。满心欢喜上火车,可真到家了,却做不了什么。那每次千里迢迢,就为看她一天天苍老? 坐在她面前,我只会微笑。说什么呢?听她说吧。可是我努力听,她也不停地说,我却不知道她..
街道拐角处,有一间小小的店面,专卖苹果,各种品种各种颜色,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店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很朴实的笑容,梳两条古老的辫子,一看就知是从大山深处出来的。别的水果店,各种水果千奇百怪的,只有她,只经营着苹果,有人说,真是浪费了那么好的位置了。 后来,和她渐熟,听她讲自己的故事。 在大山深处,她的家贫穷而偏远。说偏远,是因为她家并不在村子里,而是在..
他年逾七旬,早过了退休年龄,但他教的金属工艺学课程极好,在学生中享有至高无上的信誉度,学生再三挽留,学校征求他的意见,他考虑到自己的身体尚好,便答应再教一年书。 妻子有病在身,时时刻刻离不开人照顾,儿女们在异乡打拼,鞭长莫及。他开始时考虑雇个保姆,他谨慎地向保姆交待她的喜怒哀乐,包括何时吃药、何时进食等,但他就是不放心,上课中间曾经多次接到保姆的电话,老伴不喜欢生人..
没有一代人的青春是容易的。每一代有每一代人的宿命、委屈、挣扎、奋斗,没什么可抱怨的。 在我的青少年时代,我不知道什么是新闻。我成长在内蒙古的一个边疆小城里,在我们那没有新闻,我也不知道记者是干什么的,只知道广播学院考试容易过,逃课没人抓,课外书随便看。 现在考广院(中国传媒大学),恨不得北大、清华的分才能进热门专业。我说,我买的是原始股。因此,有很多不认为自己..
一位学生的爸爸约我见面,等他坐在我面前的时候,肩膀部分的衣服都湿了,头发还在滴着水,一看就知道是冒着雨来的。 我问他:怎么不打伞呢?他说:常年在外奔波,习惯了。说话的时候,他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一只塑料袋,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两张百元钞票。他说:老师,我儿子不是要代表学校去参加全县数学竞赛吗?所以我想..
一个夏季的傍晚,天色很好,在一片空地上,一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用一只做得很粗糙的弹弓打一只立在地上、离他有七八米远的玻璃瓶。旁边那位中年妇女,应该是孩子的母亲吧。孩子有时能打偏一米之多,而且忽高忽低。有人站在母子俩的身后看着孩子打弹弓,或许是因为人们还没有见过打弹弓这么差的孩子。那位妇女坐在草地上,从一堆石子中捡起一颗,轻轻地递到孩子手中,安详地微笑着。那孩子便把石子..
孟影和小玲是姐妹俩,两人命苦,从小父母双亡,好不容易相依为命长大了,哪承想孟影上个月查出了心脏病和高血压,这个月妹妹小玲又因为肿瘤住院了,县医院不能确诊,建议她去省城再查。 孟影连忙赶到医院看望妹妹,一进病房,气还没喘匀,眼泪先往下掉。看到大姐这么关心,小玲也动容了,但她还在犹豫,去省里看病可不是三两天的事,家里的欢欢怎么办呢?欢欢是小玲的爱狗,宝贝得不得了。为了催..
最近,小区里新开了一家小超市,我很不看好它,因为附近已有很多家超市,这家小超市如何有自信生存? 这天,妻子打电话给我,让我下班后顺便去小超市把网购的东西拿回家,原来家里没人,她就让快递员把包裹寄存在那里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个小超市。听我说明来意,老板从台下拉出一个大塑料筐,里面都是还未取走的包裹,大大小小,满满当当。我找到自家的東西,跟老板道谢,他笑道:&..
一个伟大而倒霉的作家,出生在一个穷医生家里。小时候没有受过很好的教育,但他脑子里有一股狂热的报国理想。他参加了无敌舰队,参与了抗击土耳其侵略的战争。他身体不够强壮,武艺不够高强。在和土耳其军队作战时,他迫不及待首先跳上敌人军舰,而后继者没有跟来,他被土耳其士兵包围,身负重伤,左手致残。接着他又参加了占领突尼斯等战役,并屡立战功,得到元帅的嘉奖。可是当他拿着元帅的保荐书,做..
送儿子去安排他的住宿,儿子的新学校位于上海最繁华的地段,宿舍是在校外的,一幢想必是孤岛时期建造的老上海大楼里。大楼有着厚重的石砌外墙,坚实庞大的构架,线条简洁,具有西方古典复兴式风范,楼洞的双开门拱楣上有雕刻,稍带了巴洛克的华丽,只是年代久远,有些磨损。老电影里,这样的门楣上,大约会吊一只红十字灯箱,低调而又显然的西医诊所标志,通宵亮着,在1930年冬季的夜晚,以暗弱的白..
学校里住着一对校工夫妇,夫妻俩主要负责清运日常垃圾,此外还做一些诸如浇树,开关楼门等杂活,收入只有区区几百元。 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大家只是习惯地喊男的为:老王。老王个子不高,瘦瘦的,脸盘黝黑却一脸灿烂笑容。媳妇和老王差不多,黝黑的肤色、灿烂的笑容宛如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只是身材较老王厚实些。他们的家安在操场最南边,紧邻厕所旁的小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