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经今疏
知义法师著
我是在民国五十年才开始学佛的,但首先接触的是金刚经,因为没有经验,只是当著一般书籍来阅读。奇怪的是使我觉得其中的道理是那样地高妙,虽说不出其所以然,但以后只要有空,却非常喜欢研读,过了一段时间,就由不懂而进入似懂非懂的阶段。从此不但研读的兴趣更浓,也奠定了我学佛的基础。
出家后,有时也会有人和我讨论金刚经,语云:“现丑不如藏拙,”所以消极的是少讲多听,但积极的是多读多想。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我就向初学的同道们提供意见:要想了解经义,第一、不要怕难,而且先要熟读经文,所谓“温故知新,”慢慢地就会懂得些其中的道理,假若有缘听到别人讲解此经时,也比较容易吸收。第二、对于经文要多想,先把“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法尚应舍,何况非法”这一大段,务须予以再三玩味,如真有所了悟,往后研究就容易了。第三、须知此经是以实相为体,观照为宗,文字为用。
所谓实相为体,因此经所诠示的义理为实相(佛性、真如、法性、真谛及法身),学者依此而行,必能远离诸相,于诸法相不生执著,则不生烦恼,因此即得自在,是为以实相为体。观照为宗,依修行方法来说,此经主要目的,是希望众生于日常生活中,随时能以实相义理而静观诸法,如能了知诸法,无一不是缘起性空的现象,因此即能远离诸相而得解脱,是为观照为宗。文字为用,此经是藉文字的功能,使学者了知实相的道理和观照的方法,是为文字为用。在修习过程中,开始文字虽然重要,但观照更不可忽视。如将文字般若喻如做好了的饭菜,那么观照即是吃饭的实际行动,把饭菜吃饱了,自然就不会饿。也就是说,只要能依教(文字)修行(观照),亲证实相是必然的。
其次,对理、事、性、相、本体和现象这几个名相的意义与关系要了解。所谓理是诸法未生之前的实际理体,事是诸法已生之后的事相,但理之与事,如水之与波,名虽有二,实则为一。性是诸法本具的实性,相是诸法缘起的相状。本体即诸法未生之前根本的理体,现象即诸法已生之后的各种形象。其实所谓理,就是性,就是本体,所谓事,就是相,就是现象。
把以上的准备工作做好了,还要懂得从缘起边说,从性空边说的道理,然后读经文看注解,那就方便多了。记得去年有客来访,他说他很喜欢读金刚经,但效果不好,因为有时好像懂一点,但有时又一点也不懂。于是我说:看经如开锁,要有方法,那么我送你一支两用的钥匙,一边是从性空边说,一边是从缘起边说,当你读此经时,只要有此准备,虽不能说势如破竹,但可保证事半功倍。为了说明钥匙使用方法,请你回答我:你在这里吗?他说:在。那我说你不在这里,会不会觉得奇怪?他说:这意思我没有听明白。因此我说:你本来不是住在这里的,今天因事而来,是为从缘起边说,你在这里,但把事情办好了你就要回去,现在虽然在这里,等于不在一样,是为从性空边说,你不在这里。举一反三,即知宇宙间一切诸法,无一不是如此,了无永不变易的自体可得。假若心理上有了这种准备,以后不但很快地能看懂经文的用意,而且你的知见也不会受到别人的左右。
假若真能懂得经文的义理,并且也能依法去行,所谓“涉浅水见虾,深水见鱼,而犹甚者(更深)观蛟龙,”但愿行得彻底,将来亲证实相,绝对没有问题。因般若经是远离诸相最有效的工具,所以从此以后,无论看那一部经,不但不会觉得太难,同时无论修那一种法门,效果也一定更好。以修西方净土来说,我们称念阿弥陀佛,目的是想往生西方,欲得往生,必须念得一心不乱,要不乱必须离相。假若能把缘起性空的道理用来念佛,则一切法相不易生起,无相就不会乱,不乱即是一心(禅定),因此即得往生。但有一点我们要注意,念佛的方法,有持名念佛(口称佛名),观想念佛(观想佛的相好功德)和实相念佛(观佛法身是非有非空的中道实相)三种,而且佛藏经也说:“舍利弗!云何名为念佛?见无所见,名为念佛。”如明此义,就不会认为只有念阿弥陀佛才是念佛了。把这观念改正之后,假若有缘能看到文殊般若经,将一行三昧的道理用来持名,相信你会觉得以前就不知道要看这种经。
数年前我曾写过一本金刚经入门,与初学同道们结缘,根据这几年研读的经验,把他们认为不好懂的地方,再三予以补充,因此才决定写这本金刚经今疏,来接替入门的任务。所谓今疏,是由略释和语译组合而成的,目的是想帮助不大习惯读文言文的同道们,所作的一种方便,所以就把经文拆开来,夹杂些适当的字句进去,使其成为接近现代的语体文。好比‘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今疏:‘如’今各位所看到的这一卷经,‘是’我阿难亲自‘闻’听到佛说的,当那‘一’个‘时’候,‘佛’是住‘在舍卫国’的‘祇树给孤独园’里,我‘与大比丘众(僧),千二百五十人,俱(都)在’那里听佛说法。因为现在所疏的方法与前人不同,是故名曰今疏。所谓略释,即是把经中的名相,略加解释之谓。至于语译,即是把所疏的经文,尽量的写得更白话一点,目的是想减轻初学的同道们,认为经文难懂的压力。假若有一天真能见到他们‘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现在我可以看得懂金刚经了!那时候,我会比他们更高兴些。
中华民国七十六年
观音菩萨成道日
知义 写于台中愿西精舍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今疏:像‘金刚’一样的‘般若(bō rě),’能使学者消除一切法相的生灭现象,达到不生不灭‘波罗蜜’的彼岸。因所说内容有此功能,所以叫做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略释:金刚为物名,传说产于印度。梵网经云:“金中坚牢,名曰金刚。”因其性至坚,能坏一切法,而不为一切法所坏,故曰金刚。今以此喻般若,即知其功德之殊胜矣!
般若是梵语,译为智慧。通达一切有为法的事相曰智,通达无为法的空理曰慧。但般若是认识诸法虚实的知识,是亲证实相的工具。虽然世间学问也有智慧之说,决不足以代表般若,因世间智慧是即相的,般若是离相的,但为言说方便,在我们的概念上不妨作妙智慧解,这样般若与智慧就有所别了。或问:般若既能译为智慧,何以还用原音?因般若含有文字般若,观照般若和实相般若三义,属五不翻的多含不翻,是故保存。
文字般若:运用世间文字,将观照般若和实相般若的实义予以说明,像本经从“如是我闻”至最后“信受奉行”的全部内容,是为文字般若。
观照般若:观是观察,照是比照,将从文字般若中所了知的义理,运用到日常生活上去,即知一切诸法确实是缘生的假相,因此则不生憎爱的分别,是为观照般若。
实相般若:所谓实相,是无相(从性空边说)而又非无相(从缘起边说)的理体,不仅无相,且亦无名,为了便于说明起见,不得不假名实相。此相是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不一不异,不黑不白,不方不圆的那么一个东西,其实“说是一物即不中。”现在假定把黑板当作是实相(无相),你想写什么,它就会现出什么(非无相),这种假相是由众生心造的,是生灭不常的,只要把所写的东西擦掉,即可恢复本来面目(无相)。既明此理,当知宇宙万有的生灭现象,和黑板上所写的东西一样,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无,因此于一切法不作实有想,即是实相般若。
波罗蜜是印度话,译为到彼岸。这是把有生灭相的地方喻为此岸,把没有生灭相的寂灭境界喻为彼岸。行者依文字般若的义理去修习,了知诸法缘生性空的真理,则不执诸法为实有,因此则不生烦恼,故不造业,当不受报,不受报就没有生灭相可得,即是寂灭境界的彼岸,是为波罗蜜。
经,梵语曰修多罗,译云契经,契是符合之意,因文字记载佛所说的内容,上契诸佛所说的妙理,下契众生的机宜,故云契经。但经亦可作途径解,即是顺著经中所说的方法途径行去,必能达到究竟彼岸。
语译:这是像金刚一样的般若波罗蜜经。
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译
今疏:此经是在‘姚秦’时的一位‘三藏法师鸠摩罗什’所翻‘译’的。
略释:姚秦是译经时的朝代。先秦符坚做皇帝时的国号叫秦,但后来姚兴做皇帝时的国号还是叫做秦,为有别于先秦,故曰姚秦。‘三藏,’是经藏、律藏和论藏的合称。藏是含藏,如经中含藏著习定的方法,是为经藏:律中含藏著习戒的方法,名为律藏:论中含藏著习慧的方法,故曰论藏。‘法师,’凡出家人,先以佛法为己师,后以所学佛法为人师者,谓之法师。但众生根性不等,智慧当亦有别,而三藏义理丰富,非具特殊智慧者,难以遍学全修。是故以研经而演说出众者,即尊之为法师。因习律而威仪可范者,特赞之为律师。对论典有特殊研究而论说过人者,故誉之为论师。鸠摩罗什兼三者之长,乃美之曰三藏法师。‘鸠摩罗什,’是译者的名号,译为童寿,他是印度人。‘译,’即变易,把外国语文变成本国语文叫做译。
语译:此经是在姚兴做皇帝时,有一位印度的三藏法师名为鸠摩罗什所翻译的。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今疏:‘如’今各位所看到的这部经,‘是我’阿难亲自‘闻’听到佛说的。当那‘一’个‘时’候,‘佛’是住‘在舍卫国’的‘祇(qí)树给(jǐ)孤独园’里,我‘与(yǔ)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都)’在那里。
略释:‘如是我闻,’如是即指此经而言,我是阿难(ō nàn)的自称。‘一时,’即当时或那时候,因古代各处计时方法不一致,为避免换算麻烦,所以简称一时。‘佛,’即本师释迦牟尼佛。梵语佛陀,译为觉者,即已觉悟的人。凡能了解宇宙万有的本体,都是毕竟空无自性的,现实存在的一切,不过是因缘和合所产生的假相,这种假相,是生灭不常的,存在时间虽有久暂的不同,但至因缘离散时,都要回复到毕竟空的自性中去。因此对各种现象不作实有想,所以没有占有的贪心,当无得失的感受,是故没有烦恼,因无烦恼则不造有漏业,无业则不受报,即得自在,自在就是佛。在此希望大家要了解的:佛这尊号,好像世间称有学问的人为博士一样,谁的学问出众,谁就是博士,所以博士不是某个人的专称。同样的,佛也不是某个人的专称,因为无论任何一个众生,只要真能止一切恶,行一切善,虽然行善,但亦不作行善想,功夫至此,亦可名之为佛。‘在,’当某种形相出现于某处时曰在。‘舍卫国,’位于中印度,是波斯匿王的国都。‘祇树给孤独园,’因只陀太子施树,给孤独长者施园合建而成,故以此立名。梵语‘比丘,’译为乞士,怖魔,破恶。乞化食物以养生命,乞求佛法以养慧命,是为乞士。发心出家,受具足戒,依之而行,得以出离三界,魔王即生恐怖,故云怖魔(应云魔怖)。勤修戒定慧,息灭贪嗔痴,即能破除一切恶法,谓之破恶。‘大比丘众,’是道德出众的阿罗汉或出家菩萨,方可称为大比丘。众,梵语僧伽耶,译之为众,法华玄赞曰:“众者僧也。”‘千二百五十人俱,’是与(yù)会人数;俱,应作都或皆字解。
语译:这卷经是我亲自听到佛说的,当时佛是住在舍卫国的祇树给孤独园里,我和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也都在那里听佛说法。
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今疏:当‘尔’之‘时,世尊’见乞‘食’之‘时’已至,即‘著衣持钵’和大众一起进‘入舍卫大城’去‘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化‘已’毕,即‘还至本’来所住之‘处’开始吃饭,‘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即‘敷座而坐。’
略释:‘世尊,’是佛的十种通号之一,因佛的福慧具足,受到世出世间凡圣众生的共同尊敬,所以称为世尊。‘著衣,’即是穿衣服,衣分安陀会,是工作服;郁多罗,是外出服;僧伽黎,即二十五条衣,又名福田衣,通俗的说,即是大礼服,于诵戒、说法、托钵时所穿的。‘钵,’是梵语钵多罗的简称,译为应量器,即是盛饭的碗。‘入舍卫大城乞食,’入是进去,因祇园在城外,是故云入。乞食是乞化食物。佛规定出家人以乞食为生,旨在戒贪,同时使在家人有机会供养三宝,得大利益。‘次第,’是按照顺序,不分贫富贵贱挨家的化过去,化了七家,如果不够,也不再化,是为次第乞已。其目的,是为养成于一切法不起分别的习惯,而获得平等。‘还至本处,’是从城里回到原来所住的地方。‘饭食讫,’是饭吃完了。‘收衣钵,’是把衣和钵都收拾好。‘洗足已,敷座而坐,’是把脚洗好了,就敷好座位准备静坐。
语译:当时,世尊见乞食的时间已到,就披上袈裟,拿著盛饭的钵,和大家一起到舍卫城去化缘。在城里不分贫富贵贱的化了七家就回来了。吃完了饭,把衣钵收拾起来,洗好了脚,把座位敷好,准备静坐。
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付嘱诸菩萨。
今疏:当大家都坐好了之‘时,’有一位‘长老’名叫‘须菩提,’原来也是坐‘在大众中’的,因有疑问,所以‘即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披上袈裟,‘偏袒’著‘右肩’,把‘右膝’跪‘著’在‘地’上,‘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如来(您老)善护念(最关心)诸菩萨’自利的修行方法,‘善付嘱诸菩萨’所应负起利他的责任。
略释:‘长老须菩提,’是讲演此经的发起人,因年高德劭,故称长老。梵语须菩提,译为善现。‘偏袒右肩,’因披袈裟时,右肩露在外面,是为偏袒右肩。因为他用右脚跪下,故云右膝著地。两手掌心相对,放在胸前,名为合掌。外貌严肃曰恭,内心虔诚曰敬。白是禀白。佛是释迦佛。于此世界,唯佛一人所具智慧功德最为殊胜,故赞曰希有。
‘如来,’是佛的十种通号之一,静止的状态曰如,身心有所活动曰来。譬如“谈虎色变,”在谈虎之前的空相为如,因谈虎而色变,即谓之来。懂得这道理以后,再来研究如来可能会好懂些。所谓如,就是实相,但实相是无相而又非无相的理体,因为无相,当然没有生灭相可得,既无生灭,亦无去来等相的差别,故名为如。所谓来,不是送往迎来的事来,而是不来而来的理来。好比念佛,未念是如,念时是来,体如用来,故曰如来。
‘善护念诸菩萨,’善护念的善字,可作最字解,护是爱护,念是眷念,亦即最关心之意。‘善付嘱诸菩萨,’付予利生的责任,叮嘱利生机宜。菩萨是梵语菩提萨埵(duǒ)的简称,译为觉有情。从自利边说,是依佛法义理而修习,已经获得觉悟的有情。从利他边说,把自己所获得觉悟的经验告诉别人,使其依之而行,亦能觉其所觉,是为觉有情。
语译:那时候,有一位长老叫做须菩提,即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披著袈裟,走到佛的面前,跪在地上,合起手掌,恭恭敬敬地而白佛言:希有的世尊!您老最关心菩萨们自利的方法,且善付嘱菩萨们所应负起利他的责任。
世尊!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
今疏:‘世尊!’有些‘善男子、善女人,’为了学佛而‘发阿耨(ō nòu)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但有的因受客观环境影响,不久即告消失,不知‘云何应’该怎样安‘住’此心,使其不再退失?‘云何’应该怎样‘降(xiáng)伏其’攀缘外境的妄‘心,’使其不再生起?
略释:首先应感谢须菩提长老所提出的问题,我们今天才有研读此经的机会,依之修行,必得解脱。发心学佛,依教修行者,是为善男子、善女人。梵语‘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译为无上正等正觉。有成佛的这种想法,就叫做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此心发起之后很不稳定,故问:‘云何应住?’即所发的菩提心,应该怎样安住才不退失?‘云何降伏其心?’即应该怎样抑制妄心,使它以后不再起来?
语译:世尊!有很多的善男子、善女人,受佛菩萨的教化,就有立志成佛的这种想法,但因客观环境影响,一下子又忘失了所发的菩提心,请问要怎样做,才能使所发的菩提心不会退失?要怎样做才能降伏攀缘的妄心,使它不再生起?
佛言:善哉!善哉!须菩提!如汝所说,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付嘱诸菩萨。汝今谛听,当为汝说。
今疏:因此‘佛言:善哉!善哉!须菩提,如汝(像你)’刚才‘所说’的,我释迦‘如来’一向就‘善护念诸菩萨,善付嘱诸菩萨。’你有问题,岂有不答之理,‘汝今谛听,当’下即‘为汝说。’
略释:因须菩提的所问正合佛意,故云善哉,即问得好之意。‘汝今谛听,’即是你现在就好好的听。‘当为汝说,’即是马上就讲。
语译:因此佛言:问得好!问得好!须菩提!就像你所说的,如来一向就关心菩萨们自利的方法,善付嘱菩萨们所应负起利他的责任。你有问题,岂有不答之理,你现在就注意听,马上就向你讲。
善男子、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今疏:佛言:‘善男子、善女人,’所‘发’的‘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应如是’像这样的安‘住’才不退失,‘如是’像这样的‘降伏,其’妄‘心’就不会再生起来。
略释:佛的当为汝说,是指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而言的。‘应如是住,’即所发的菩提心应该像这样的安住。‘如是降伏其心,’即像这样的降伏其心。究竟怎样住,怎样降?请阅下文“所有一切众生之类,……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即是说明住、降的方法。
语译:佛言:善男子、善女人,所发的无上菩提心,应该像这样的安住,菩提心就不会退失,应该像这样的降伏,妄心就不再生起。
唯然,世尊!愿乐欲闻!
今疏:须菩提言:‘唯然,世尊!愿乐欲闻!’
略释:因闻佛说应如是住,如是降伏,所以须菩提就说唯然,即是的之意,这与孔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的意思一样。‘愿乐(yào)欲闻,’是我很乐意听您老讲给我听。
语译:须菩提说:是的!世尊!我很乐意地好好听著。
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今疏:于是‘佛告须菩提:诸’新学的‘菩萨’要像‘摩诃萨’的大菩萨一样,‘应如是(像这样的)降伏其’妄想‘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像)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的,‘我’做菩萨的,有‘皆令(使)’他们都能‘入’于‘无余涅槃而’达到‘灭’除烦恼,‘度’至彼岸‘之’责任。虽然‘如是’像这样的‘灭度’了‘无量无数无边’的‘众生,’但‘实’际上,要和‘无’有‘众生得’到‘灭度者’的这种想法就能办到。
略释:‘诸菩萨摩诃萨,’大般若经宣化品,佛告善现:“学一切法,无著无碍,觉一切法无著无碍,求证无上正等菩提,饶益有情,是菩萨义。……以诸菩萨于大有情众中,当为上首,故复名为摩诃萨。”由此可知,诸菩萨,所指的是善男子、善女人发无上心的新学菩萨,摩诃萨所指的是上首菩萨。‘应如是降伏其心,’如是即指所有众生之类以下等句而言。或问:为什么不讲应如是住?因为只要把如是降伏其心的工夫做好了,则所发的无上菩提心就能安住不动,故略。
宇宙间众生类别太多,不能一一指出,故云所有一切众生之类。所谓众生,是因众缘和合而生的一种现象,故名众生。一切众生的类别虽多,但归纳起来,亦不出卵生等九类的范围。卵生,如鸡鸭等。胎生,如人畜等。湿生,如蚯蚓、虫蚁等。化生,即“肉腐出虫,鱼枯生蠹(dù)”之谓。‘有色,’是指有色界的众生。‘无色,’是指无色界众生。‘有想,’是指有心识想念的众生。‘无想,’是指无心识活动的众生。‘非有想非无想,’是指无色界最高的非想非非想处天的众生而言。
‘无余涅槃,’如声闻人成为断惑证真的圣者,不但现已证得寂灭涅槃的理,而且已经舍弃了残余有漏果报身的事,所谓灰身(身相灭)泯智(智相灭),不受后有,是为无余涅槃。所谓涅槃,是不生不灭的意思。‘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如是灭度,是指像以上所说九类众生皆入无余涅槃而言。无量无数无边,是印度当时常用的十个大数字中的一种,因众生数量太多,难以计算,故以此数字形容之。‘实无众生得灭度者,’是说虽然度了那么多的众生,但不能存有我度了那么多众生的这种想法。心要像照相机的镜头一样,虽然照过很多景物,但决不留下任何一种东西的痕迹。众生之所以为众生,因为心像底片一样,照了什么,就会留下什么,这就是生死痛苦的根源,故以“实无众生得灭度者”的妙法,来根治这种执病,只要行得彻底,不仅所发的无上心得以安住,妄心当亦不会生起,而且亦不负如来的护念与付嘱,如此就能成为大菩萨了。
语译:佛告须菩提:这些初发心的菩萨,要像大菩萨一样,则所发的菩提心就能安住不动,而且也能降伏其妄心不会生起。宇宙间所有一切众生的类别很多,像卵生的、胎生的、湿生的、化生的;有色的、无色的、有想的、无想的,不一定有想也不一定无想的,我做菩萨的,把他们都要度到无余涅槃的彼岸去。像这样灭度了很多很多的众生,但实际上还要像没有众生得到灭度一样。
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今疏:佛言:‘何以故’要实无众生得灭度者?‘须菩提!’假‘若菩萨’存‘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的观念在,因此‘即非菩萨。’
略释:这是为实无众生得灭度者所作的说明。若有所度的人相,必有能度的我相,九类是众生相,念念不忘是寿者相。四相不除,即是我执未断。但大菩萨一定断了我、法二执,如四相俱在,所以即非菩萨。
语译:为什么要说实无众生得灭度者?须菩提!因为菩萨是已空却我法二执的,假若菩萨还有我度了众生的观念存在,证明他的四相未除,那就不能称为大菩萨了。
复次,须菩提!菩萨于法,应无所住行于布施。
今疏:佛言:‘复次,须菩提!菩萨’不仅要实无众生得灭度者,而且‘于’一切‘法,’也‘应’该做到一‘无所住行于布施’才行。
略释:这是说做菩萨的,不仅度众生不能著相,就是布施等相也不能有所执著,所以说菩萨于法,应无所住而行布施(做布施的工作)。把自己的财物无条件的施舍给别人,使他得到利益,但须做到无施者,无受者,无施物的三轮体空,则无所住。所谓布施,可分财施、法施、无畏施三种:
一、财施:把自己的财物无条件的送给别人。
二、法施:把自己所了解的佛法讲给别人听,使他也能学佛修行而得解脱。
三、无畏施:别人有困难,对他作精神上的安慰和鼓励,以资发奋图强,转危为安。
语译:其次,须菩提!菩萨不仅不能执著度众生相,就是布施也不能执著。
所谓不住色布施,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须菩提!菩萨应如是布施,不住于相。
今疏:佛言:‘所谓’应无所住行于布施,即是‘不住(执)色’尘相而行‘布施,’亦‘不住声、香、味、触、法’尘相而行‘布施。须菩提!菩萨’于一切法,‘应如是’像不住色等而行‘布施’一样,就‘不’会‘住于’法‘相’了。
略释:这是为上文应无所住行于布施所作说明。‘不住色布施,’色是色尘(物品),众生见到色尘,总以为是实有自体的东西,因此除非是自己不喜欢的,否则多少总会有点舍不得送给别人,这就是有所住(执),既有所住即为境转,所以不得解脱。色尘不能住,声尘等也不可住。声尘如语言,香尘如香水,味尘如食品,触尘包括看的、听的、穿的、闻的、吃的和想的,精神与物质的双重感受,法尘,即是意识活动范围以内的,如学识经验的传授方法等,是为法尘。
‘菩萨应如是布施,’是说菩萨于一切法,应如是像不住色等布施一样,就能不住于相。或初发心的菩萨,于一切法,应如是像不住色等布施一样,则不生法相,妄心就降伏了,没有妄念,所发的无上菩提心就不会退失。
前文说:尔时世尊,食时,著衣(衣)持钵,入舍卫大城(行)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食),收衣钵,洗足已(工作),敷座而坐(住)。以生活方式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但世尊是动身不动心,身虽随缘,而心不变,众生是“兵马(身)未动,粮草(心)先行。”事后身体回来了,心还留在那里,以致造业受报,不得解脱。世尊深知众生病根之所在,故示以无住妙法,依之而行,即得自在。
语译:所谓应无所住而行布施,即是不执色尘相而行布施,亦不执声香味触法尘相而行布施。须菩提!菩萨应该像这样做布施的工作,自然不会著相。
何以故?若菩萨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
今疏:佛言:‘何以故’说布施要不住于相?须菩提!假‘若菩萨’能做到‘不住相布施,其’所得的‘福德’是多得‘不可思量’的。
略释:何以故下是说明不住于相的好处。住相的布施是有为法,是有限的,不住相布施是无为法,是故其福德不可思量。福德乃为善者所应得的利益,谓之福德。‘不可思量,’不可以心思斗量之谓。
语译:为什么菩萨布施要不住于相?须菩提!假若菩萨不住相的布施,他所得的好处,是你所想像不到的多。
须菩提!于意云何?东方虚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须菩提!南、西、北方,四维上下虚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
今疏:佛言:‘须菩提!于意云何(你的意思怎么样)?东方”的‘虚空,’你‘可思量’得到有多大‘不(fǒu)?’须菩提言:‘不(bú)也’想不到的,‘世尊!’佛又问:‘须菩提!南西北方’以及‘四维上下’的‘虚空,’你‘可思量’得到有多大‘不(fǒu)?’须菩提言:‘不(bú)也(想不到),世尊!’
略释:这是为上文其福德不可思量所作譬喻说明。‘东方,’虚空本无方位的,但大家为了生活上的方便,所以假名曰东方。因此方的虚空是没有止境的,故佛问可思量不?须菩提即答不也。东南西北谓之四方,东南西南,东北西北谓之四维。四方、四维加上方和下方,谓之十方。
语译:须菩提!你的意思怎么样?东方的虚空,你能想到有多大吗?须菩须说不能,世尊!佛又问:南西北方以及四维和上方下方的虚空,你能想到有多大吗?须菩提说不能,世尊!
须菩提,菩萨无住相布施福德,亦复如是不可思量。须菩提!菩萨但应如所教住。
今疏:佛言:‘须菩提!菩萨无住相布施’所得的‘福德,亦复如是’像十方虚空那样的‘不可思量。须菩提!’新学‘菩萨’所发的阿耨菩提心,‘但应如’我‘所教’的无住而‘住’就好了。
略释:须菩提下二句,是赞无住的功德的。前云:应无所住行于布施,不住色等布施,即佛之所教。凡是能做到不住于相的,即是如所教住。此乃答覆云何应住之问的。
语译:佛言:须菩提!菩萨无住相的布施,他所得的福德,也是像十方虚空那样的大。须菩提!初发心的菩萨,但应如所教住,就没有问题。
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见如来不?
今疏:佛问‘须菩提!于意云何?(你想想看)可(能)以(用)’见色‘身相’的方法‘见如来不(fǒu)?’
略释:为了试验须菩提对如所教住了解的程度如何,故问可以身相见如来不(fǒu)?‘所谓身相,’即三十二相的色身相,如来是指法身如来。色身是相,法身是性,色身是用,法身是体,色身是事,法身是理。懂得这道理以后,对下文就容易了解些。
语译:佛问须菩提,你的意思怎么样?可以用见色身相的方法见到如来吗?
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
今疏:须菩提说:‘不(bú)也,世尊!不可以’用见色‘身相’的方法‘得见如来’的。‘何以故?’因‘如来’您老‘所说’可以‘身相’见如来不(fǒu)的色身相,是虚妄的,但可以身相见如来不(fǒu)的如来,‘即’是‘非’有‘身相’可见的法身如来,所以我才说不(bú)也。
略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的如来,是指法身而言的。何以故下是说明不(bú)也的理由。如来(释迦佛)所说身相,是由因缘所生的妄相,可以眼见,但法身如来,是无相可得的,是故即非身相。
语译:须菩提说:不行,世尊!不可以用见色身相的方法得见如来的。为什么?因您老所说的色身相,是可以眼见的,但可以身相见如来否的如来是法身,因为无相可见,所以我说不(bú)也。
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今疏:‘佛告须菩提:’不仅色身相是虚妄的,‘凡’是‘所有’的一切诸‘相,皆是虚妄’的,‘若见诸相非相(于一切法不生分别︾,’因此‘即’能‘见’到法身‘如来。’
略释:‘凡所有相,’包括世出世间一切法相,因为都是缘生的,所以存在的时间无论多久,但至因缘离散时,都要回到空性中去,所以说皆是虚妄。好比海里的波浪,是由风力(缘)所成的现象,风一停止,波浪就没有了。但波浪是由水受到外力而产生的,其实浪即是水,水即是浪,浪不自浪,因风成浪,水不定水,亦水亦浪。如明此理,对假相则不生执著,即是无心,无心即定,能定就不起分别,不分别就能见相非相,不见诸相,即是实相,是为即见如来。
语译:佛告须菩提:不仅色身相是假的,凡是所有的一切诸相也都是假的。若见诸相不生分别,就能见如来了。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颇有众生,得闻如是言说章句,生实信不?
今疏:因此‘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将来‘颇有众生得闻如是’像菩萨无住相布施,福德亦复如是不可思量;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些‘言说章句,’他们能产‘生’算‘实’的‘信’心‘不(fǒu)?’
略释:因众生根性不等,有聪明的、也有愚笨的,所以问颇有,即可能会有之意。‘如是言说章句,’即以上佛所说明的全部内容中,某一段或某一句,是为言说章句。
语译:须菩提白佛言:世尊!您老所说明的这些道理,我能完全接受,但末世会有众生,听到了像菩萨无住相布施,福德亦复如是不可思量,以及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他们真的能相信吗?
佛告须菩提:莫作是说,如来灭后后五百岁,有持戒修福者,于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为实。
今疏:‘佛告须菩提:莫作是(颇有众生得闻如是言说章句,生实信不。)说,’就是在‘如来灭后’的‘后五百岁’中,如‘有持戒修福者,于此章句’必定‘能生信心,’而且‘以此为实。’
略释:‘莫作是说,’即是不要这样讲。如来灭后等句,是解答生实信不(fǒu)的。‘后五百岁,’是指释迦如来圆寂之后的第五个五百年。‘持戒修福者,’即是止恶行善的人。思想言行都符合佛制戒律的规定,是为持戒。行一切善,谓之修福。但福有世间和出世间的不同。持五戒,行十善,孝顺父母,尊敬师长,乐善好施,买放生命,敦伦尽分,和睦邻里,这样不仅现生家庭和乐,所求如愿,来世亦能往生善道,报在人天。因未出三界,是为世间福。若能念佛、参禅、读经、持戒,不仅现生安乐,更能了脱生死,是为出世间福。但世间福是出世间福的基础,出世间福是世间福的究竟,必须并重,不可偏废。
语译:佛就告诉须菩提说:你不要这样讲,就是在我圆寂以后的第五个五百年时,只要有止恶行善的人,他们对我所说的道理一定相信,而且以为都是真的。
当知是人,不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种善根,已于无量千万佛所种诸善根,闻是章句,乃至一念生净信者,须菩提!如来悉知悉见,是诸众生,得如是无量福德。
今疏:佛言:‘当知是(能生信心,以此为实)人,不’仅‘于一佛二佛三四五佛’那里‘而种’下了‘善根,’而且‘已于无量千万’诸‘佛’之‘所’在,‘种’下世出世间的‘诸’类‘善根,’因此‘闻是章句’如能永久相信当然更好,万一‘乃至’只有‘一念生净信者’的这些人,‘须菩提!如来’就‘悉知悉见,是诸’种(ㄓㄨㄥˋ)诸善根的‘众生,’当可‘得’到‘如是’像十方虚空那样‘无’有限‘量’的‘福德。’
略释:‘当知是人,……已于无量千万佛所种诸善根,’这是说明能信的原因。须菩提下,是说明生净信者所得的利益。‘如来悉知悉见,’因他们能生清净信心,知见就会与佛相同,好比传真电话,只要知道对方的号码,不但可以通话,而且也能看见相貌,是为悉知悉见。
语译:佛言:你要知道持戒修福的那些人,不仅是在一两尊佛那里种下了很多善根,而且早在无量诸佛那里就种下了很多善根,因此听了这些话必定相信。不要说能永久相信,那怕只有一念生净信者的这些人,须菩提!我就知道他们将会得到像十方虚空那样的无量福德。
何以故?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
今疏:佛言:‘何以故’说生净信者的‘是诸众生’能得如是无量福德?因为他们已于无量千万佛所种诸善根,对佛法的了解已很透澈,所以‘无复(不会再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的观念存在。不但如此,而且‘无法相,亦无非法相。’所以说是诸众生能得那么大的福德。
略释:何以故下,是说明生净信者的诸众生能得如是无量福德的原因。‘无复,’即是复无,再也没有之意。‘我相,’是由地、水、火、风的色法,以及受、想、行、识的心法,所组成的生命体,是为我相;与我相相对的他人的生命体曰人相;种种不同形状的生命体,且因未脱轮回,所以叫做众生相;但佛因已证得涅槃,是为寿者相。以佛法说,宇宙万有,无一不是性空缘起的现象,对这道理如真有所了解,就不会执四相为实有,则我等四相皆无,是为无我等四相,举一反三,因此亦不执无我等的一切法相为实有,即是无法相。进而将无我相、无法相的无念也无了(不执空相),即是无非法相。诸相既无,则无所得,无得之得,才是无量福德。
语译:佛言:为什么说生净信者的是诸众生能得如是无量福德?因为他们已于无量千万佛所种诸善根,对佛法已有很透澈的了解,所以不会再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的观念存在。不但如此,而且亦无法相,连无我、法二相的无相也无了,所以是诸众生能得如是无量福德。
何以故?是诸众生若心取相,则为著我、人、众生、寿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
今疏:佛言:‘何以故’要无复我等诸相?因为如不这样,‘是诸众生’即不能得如是无量福德。假‘若’他们‘心’中只要有‘取相(执我)’的观念在,当有能取和所取的差别相,因此‘则为’执‘著我、人、众生、寿者’相,他们就得不到那么多的福德。‘若’有执‘取法相(执法)’的观念在,也‘即’等于执‘著我、人、众生、寿者’相,也得不到那么多的福德。‘何以故’说若取法相也即著我等四相?因有所取的法,必有能取的我,有我则四相具足,所以即著我等四相。同样的‘若取非法相(执空),’也是‘即著我、人、众生、寿者,’当然也得不到那么多的福德。‘是’这样的缘‘故,’所以‘不应取法’相(不执有),亦‘不应取非法’相(不执空)的原因在此。
略释:何以故下,是说明上文不再有我等诸相的原因,此处文意简略,须再三玩味而后可。
语译:为什么要无我等诸相?因为如不这样,是诸众生就不能得到那么多的福德。因为只要有著相的念头在,就有我人众生寿者的四相,因此就得不到那么多的福德。假若有执法相的念头在,也等于是执著四相,当然也得不到那么多的福德。为什么?因有所取的法,就有能取的我,有我必有人等诸相的分别,所以即著我等四相。同样的,若取非法的空相,也等于执著我人众寿,还是得不到那么多福德的。是故我才说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的原因在此。
以是义故,如来常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
今疏:佛言:‘以是’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的实‘义’之‘故,’所以‘如来常说:汝等比丘,知’道‘我’把为度众生所演‘说’的佛‘法,’比‘如’以竹‘筏’作譬‘喻者’的用意一样,即是说利用佛‘法’之筏出生死海,到了彼岸之后,佛法‘尚’且‘应’该‘舍’弃不能执著,‘何况非’是佛法的世间‘法,’更应该放下的。
略释:这是为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所作的补充说明。佛陀度生之目的,是希望个个成佛,要想达此目的,必须远离诸相,所以如来常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即是把佛法譬喻像河里渡人的竹筏,在未过河之前,必须利用它的功能,以免沉溺,到了对岸之后,就不要它了。过河的人,执著竹筏就回不了家;学佛的人,执著法门也成不了佛。由此可知“法尚应舍,何况非法”是多么重要。
语译:因为是这个道理,所以我常说:汝等比丘,知道我所说的佛法,譬如像河中渡人的竹筏,到了涅槃彼岸之后尚且应当舍弃,何况是世间的生死法,更不应该执著。
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耶?如来有所说法耶?
今疏:佛言:‘须菩提!于意云何(你的意思怎么样)?如来得’到‘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耶?如来有所说’的佛‘法’可得‘耶?’
略释:这是为勘验须菩提对法尚应舍的道理是不是真懂,所以问如来得到阿耨菩提没有?如来讲演过佛法没有?目的是看他还著不著相。这两个问题,从性空边说,如来是无得无说的,但从缘起边说,是得了的,否则怎能称之为佛?也说了的,不然我们现在就没有经典读了。不过答有得有说,即著有相,答无得无说,是著空相,而著有著空,即生四相,且与应无所住之理不合,不讲话也不是办法,不知须菩提怎么处置。
语译:佛问须菩提,你的意思怎么样?我得了阿耨菩提吗?我讲演过佛法吗?
须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说义,无有定法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亦无有定法如来可说。
今疏:‘须菩提言:如’今‘我’了‘解佛所说(问)’的真‘义,’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根本‘无有’一种固‘定’的‘法’相‘名’为‘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为如来所得,而且‘亦无有’某种固‘定’的‘法’相为‘如来可’以演‘说’的。
略释:‘如我解佛所说义,’是说根据以往的经验,所以现在我了解佛所问的用意,像佛所证得的无上菩提,是为凡夫众生所假名安立的。好像流浪在外的人说要回家一样,在未回家以前,是有回家这回事,一旦回到了家,以前要回家的念头就消失了。佛在未证菩提以前,菩提是所修证的目的,既证菩提之后,等于回到了家一样,以前欲证菩提的意愿就消失了。所谓‘无有定法名阿耨菩提,’因如来所得的阿耨菩提,是理不是事,是性不是相,所以说无有定法。但无有定法如来可说,不是说了不负责任,只是不住说相而已。般若甚深微妙理,茫茫浊世几人知?如来说法如明镜,照了还同不照时。
语译:须菩提答言:如今我了解佛所问的意义,一切诸法,都是因缘而生因缘而灭的,根本没有一种定法名为阿耨菩提为如来所得,而且也没有某种定法为如来所说。
何以故?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
今疏:须菩提言:我‘何以故’说无有定法名阿耨菩提为如来所得,亦无有定法为如来可说?因‘如来所说’的一切‘法,’从性空边说,‘皆’是‘不可取、不可说’的,所以说‘非法,’若从缘起边说,假相还是有的,所以说‘非非法。所以’要说非法非非法‘者’用意‘何’在?因为实相是无相而又非无相的理体,不一定有,也不一定无。但因众生根性不等,对于这种道理所领悟的程度当有深浅,虽然‘一切贤圣’所修习的‘皆’是‘以无为法’为皈依,‘而’结果还‘有差别’的原因在此。
略释:‘何以故’至‘非非法’等句,是为无有定法可得可说所作的说明。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这是从性空边说,因实相无相,所以不可。‘非法非非法,’因一切法从性空边说既不可得不可说,当体即空,是为非法。若从缘起边说,假相还是有的,所以说非非法。‘一切贤圣,’即是修无为法的贤圣。所谓贤圣,声闻乘的初二三果曰贤,四果为圣。菩萨乘的地前菩萨曰贤,地上菩萨为圣。
语译:须菩提说:这是什么缘故?因如来所说的一切法,从性空边说,都是不可取不可说的,所以说非法;若从缘起边看,假相还是有的,所以说非非法,何以要说非法非非法?因为实相是无相而又非无相的理体,不一定是有,也不一定是无。这道理说起来很简单,但因众生根性不等,所领悟的程度当然有深有浅,虽然一切贤圣所修的都是无为法,而结果有差别的原因在此。
须菩提!于意云何?若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是人所得福德宁为多不?
今疏:佛言:‘须菩提!于意云何(你的意思怎么样)?’假‘若’有这样的‘人,’把堆‘满’了‘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宝以用布施(送)’给别人,你看‘是(这个布施的)人,’他‘所得’的‘福德宁为多不(fǒu,是不是很多)?’
略释:佛见须菩提把问题答得很圆满,所以又有若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布施之问,目的是为与持经功德较量铺路。‘三千大千世界,’以须弥山为中心,经七山八海,以铁围山为外廓,像这样大的空间曰小世界,合一千个小世界,名小千世界,合一千个小千世界,叫做中千世界,再合一千个中千世界,叫做大千世界。含有小千、中千、大千,故曰三千大千世界。‘七宝,’即金、银、琉璃、砗磲、赤珠、玻璃、琥珀这七样谓之七宝。‘以用布施,’是把七宝送给别人之谓。
语译:佛言:须菩提!你的意思怎么样?假若有人把堆满了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宝,拿来布施给贫困的人,他所得到的福德是不是很多?
须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是福德即非福德性,是故,如来!说福德多。
今疏:‘须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说甚多?‘是’因为以七宝布施所得的这种‘福德即非福德性,是’这样的缘‘故,如来!’所以我才‘说’他所得的‘福德’甚‘多。’
略释:须菩提言甚多,是就一般人的布施心理而言。何以故下,是说明所答甚多的原因。‘是福德,’即是以七宝布施的福德。‘即非福德性,’不是福德性之意。因有以此布施所得福德的分别是有相的,是故即非福德性。若无所住而行布施,那才是福德性。‘是故如来说福德多,’,要“是故,如来!说福德多”这样读,因如来只问是人所得福德宁为多否?此外并没有说福德多,而甚多是须菩提说的。愚见如斯,未知智者以为然否?
语译:须菩提说:真多,世尊!为什么说真多?因这种布施是有相的,是这样,如来!我才说他所得的福德真多。
若复有人,于此经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福胜彼。
今疏:佛言:‘若复有人,于此经中’的义理,倘能全部‘受持,’当然更好,如因工作关系没有时间,那怕‘乃至’只有‘四句偈等’那么少,如能‘为他人说,’使‘其’依之而行,所得‘福’德,‘胜’过‘彼’布施者所得的福德。
略释:这是说以那么多七宝布施的福德,不及受持此经偈的福德多。‘若复有人,’即假若另外再有这样的一个人。‘偈,’是梵语偈他(ㄐㄧˋㄊㄨㄛ)的简称,译之为颂,通常以四句为一偈,是为四句偈。所谓乃至四句偈,因无明文规定,是故见智见仁,有的说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四句;有的说是“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这四句;有的说是“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这四句;更有的说随便经中那四句都可以。原因根有利钝,以致悟有深浅,所以产生不同的见解。但我们学佛目的,是为断除妄想,不能说那个对,或那个不对,因为无论那个四句,都极其重要,均应予以受持。如你认为那四句最合你的心意而认真受持,必得利益!假若光是研究到底那四句好而不修行,那就误了大事!‘为他人说,’即是讲给别人听。‘其福胜彼,’即是受持经偈的人,如能依之而行,必得解脱,是故胜过以七宝布施者所得的福德。
语译:佛言:假若再有这样的人,于此经中的义理能全部受持当然更好,如有困难,那怕少到兄有四句偈,同时又能把经偈中的道理讲给别人听,如能依之而行,他所得的福德,比以七宝布施的人更多。
何以故?须菩提!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须菩提!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
今疏:佛言:‘何以故’说其福胜彼?‘须菩提!’因‘一切诸佛及诸佛’所说的‘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是‘从此经’中所产生‘出’来的。‘须菩提!所谓’一切诸‘佛’及阿耨菩提‘法者,’从性空边说,‘即非’有‘佛、法’的差别相可得。
略释:自何以故至皆从此经出,是说明其福胜彼的原因;后二句是破一切诸佛及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的执著。一切诸佛(即三世诸佛)及所说阿耨菩提法,皆从此经出,因般若为诸佛之母,众生依般若法修习即能成佛,因成佛才能演说阿耨菩提法,是为皆从此经出。所谓‘佛、法者,’是指一切诸佛及阿耨菩提法而言,不可仅作佛法解。‘即非佛、法,’因为于实相中,没有一切诸佛及所说阿耨菩提法的差别相可得,是故即非佛、法。
语译:为什么说其福胜彼?须菩提!因一切诸佛及其所说的阿耨菩提法,都是从此经中产生出来的。须菩提!所谓佛、法者,从性空边说,即非有佛、法之相可得。
须菩提!于意云何?须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须陀洹果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须陀洹名为入流,而无所入,不入色、声、香、味、触、法,是名须陀洹。
今疏:佛言:‘须菩提!于意云何?须陀洹(ㄏㄨㄢˊ)能作是念(这样想),我得’了‘须陀洹果不(fǒu)?须菩提言:不(bú)也(不可以),世尊!何以故?’因为‘须陀洹名’义上虽然称‘为入流,而’实际上是‘无’有‘所入’的这种想法,正因为他‘不入(执)色、声、香、味、触、法’的六尘相,‘是’这样才‘名’之为‘须陀洹。’
略释:为了看须菩提对即非佛法了解的程度如何,故问须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须陀洹果不(fǒu)?‘须陀洹,’是梵语,译为入流,因他的思想言行,受佛法的教化而改变了方向,已契入法性之流,是为入流,或云预流,即预入圣者之流。‘不(弗)也,’即不可以。何以故下,是说明不(bú)也的理由。‘而无所入,’即不起所入的分别想,是为无所入。好比说某人是好人,因为他有高尚品德,有利他的行为,所以称之为好人,其实他还是他,并没有什么改变。
从凡夫位发心学佛,修四谛十六心(八忍八智),断除三界的八十八使见惑,见到诸法缘生真空之理,即证得了初果的见道位,从此由二果至三果,名修道位,四果阿罗汉,曰无学位。
所谓八忍,对欲界苦集灭道的四谛,能忍可于心不生分别,名四法忍,对色无色界的四谛,能忍可于心不生分别,名四类忍,合称八忍。所谓八智,对欲界的四谛有所证知,名四法智,对色无色界的四谛有所证知,名四类智,合称八智。八忍是无间道(因),八智是解脱道(果)。行者从苦法忍、苦法智一直修下去,至十五心道类忍时,名初果向,至十六心道类智时,断尽三界见惑,即证初果。但八十一品思惑一点也没有断,所以还要受人间天上的七番生死。
语译:须菩提!你的意思怎么样?须陀洹能作这样想,我已证得须陀洹果的这种想法吗?须菩提说:不可以,世尊!为什么?因须陀洹虽然说是预入圣流,而实际上是无所入的,正因为他不执色声香味触法的相,是这样所以叫做须陀洹。
须菩提!于意云何?斯陀含能作是念,我得斯陀含果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斯陀含名一往来,而实无往来,是名斯陀含。
今疏:佛言:‘须菩提!于意云何?斯陀含能作是念(这样想),我得’了‘斯陀含果不(fǒu)?须菩提言:不(ㄈㄨˇ)也(不可以),世尊!何以故?’因为‘斯陀含’虽然‘名’为‘一往来,而实’际上他已‘无(不执)往来’相的分别,‘是’这样所以‘名’为‘斯陀含。’
略释:梵语‘斯陀含,’译为一往来,因他在人间天上还有一次生死业缘未了,是为一往来。于初果位上已断三界的见惑,从二果起,开始断三界的八十一品思惑。三界分九地,每地有九品思惑,如欲界五趣(天、人、畜生、饿鬼、地狱)杂居地有九品,色界四地各九品,无色界四地亦各九品,共计八十一品思惑。但二果所能断的是欲界九品思惑的前六品,断了前五品名为斯陀含向,断了第六品即名斯陀含果。
何以故下,是说明不也的理由。‘而实无往来,’即是不执往来相。
初果还有七番生死,是这样构成的:上上品的思惑,润(构成)两番生死,即两生天上,两来人间;上中品、上下品、中上品,各润一番生死;中中品、中下品共润一番生死;最后的下上、下中和下下这三品,共润一番生死。但二果因为还有欲界九品思惑的后三品未断,所以还要一往来的原因在此。
语译:佛言:须菩提!你的意思怎么样?斯陀含能这样想,我得了斯陀含果吗?须菩提说:不可以,世尊!为什么?因为斯陀含虽然名为一往来,而实际上他已经不执往来相,所以才叫做斯陀含。
须菩提!于意云何?阿那含能作是念,我得阿那含果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阿那含名为不来,而实无不来,是故名阿那含。
今疏:佛言:‘须菩提!于意云何?阿那含能作是念,我得阿那含果不(fǒu)?须菩提言:不(bú)也,世尊!何以故?阿那含’虽然‘名为不来,而实’际上他已‘无不来’的分别相,‘是’这样的缘‘故,’所以‘名’为‘阿那含。’
略释:梵语‘阿那含,’译为不来。在向阿那含这个果位进行时,要断尽欲界九品思惑的最后三品才证三果,断至七八两品时,名阿那含向,九品断尽时即证三果。因三界见惑和欲界九品思惑已经断尽,欲界的业缘已了,故不再来此界受生死苦,所以名为不来。但色无色界的惑业未断,所以还要生到上二界的各天去继续修习,以便断除剩余的七十二品思惑,才能证得阿罗汉果。
语译:佛言:须菩提!你的意思怎么样?阿那含能这样想,我得了阿那含果吗?须菩提言:不可以,世尊!因为阿那含名义虽然名为不来,但实际上他并不执著去来相,是这样才名为阿那含。
须菩提!于意云何?阿罗汉能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实无有法名阿罗汉,世尊!若阿罗汉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即为著我、人、众生、寿者。
今疏:佛言:‘须菩提!于意云何?阿罗汉能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不(fǒu)?须菩提言:不(bú)也,世尊!何以故?’因从性空边说,确‘实无有’某种‘法’相可以‘名’为‘阿罗汉’的。‘世尊!若阿罗汉作是念’而这样想,‘我得阿罗汉道,即为’执‘著我人众生寿者’相。
略释:梵语‘阿罗汉,’译为杀贼、应供和无生。阿那含虽已断尽欲界九品思惑,但还要到五不还天去渐次修习,断尽上二界的思惑即证四果。若是钝根的三果,还要到四空天去,从空无边处天、识无边处天、无所有处天、非想非非想处天渐次的向上修习,才能证得四果。至此三界见思断尽,了无生缘,而成为所作已办,不受后有的圣者。或问:阿罗汉何以不称果?答:菩提是梵语,译之为觉,亦名曰道。因阿罗汉是声闻菩提,故曰阿罗汉道。
关于见思惑,初学同道不一定都能了知,今略释如后,以免查询之苦。所谓见、思惑,因众生被身见、边见、邪见、戒取见、见取见这五种不正见所迷,造成知识见解上的迷惑,谓之见惑。因众生不了诸法缘生性空之理而妄生执著,以致被贪、嗔、痴、慢、疑五种邪思惟所迷惑,是为思惑。
身见:身见即我见的别名,不知诸法性空,因缘生灭之理,而妄执五蕴和合之身相为实有,是为我见。对冶方法:修学般若,此相即能消除。
边见:于一切法,不了因缘生灭之理,而起断、常或空、有之见,是为边见。对治方法:修中道观,此见即除。
邪见:不正见谓之邪见。凡违反中道及不信因果轮回之理的见解,皆为邪见。对冶方法:依佛之所教修行,即无此见。
戒取见:因知见不正,听信邪说,持不合真理之戒法,修无益之苦行,妄想获得人天果报和圣果,名戒取见。对治方法:严持如来所制清净戒律,乃能如愿。
见取见:妄执身等诸见,因而崇拜虚构之神明,以期获得所仰望之果报,此谓见取见。对冶方法:修学佛法,此见即除。为此诸见所迷,是为见惑。
贪:凡超过正常生活之所需,及其能力所应获得利益之外的需求,即谓之贪。对治方法:狭义的说,贪财者修布施度。但广义的说,如了解心经所说“诸法空相”的道理,则不见有诸法相可得,贪心自息。
嗔:由不如意事故所引起情绪的激动,使身心产生种种忿怒的言行,小则争吵杀害,大则暴乱战争,此之谓嗔。对冶方法:修忍辱。
痴:痴就是愚痴,不明诸法性空,因缘生灭之理,妄执诸法为实有,以致造业受报,轮回六道,不得解脱。对冶方法:修习般若,增长智慧,此患即除。
慢:慢是傲慢。如觉自己略有胜人之处,以为不得了,此为我慢。自己本不如人,偏说差不多,是为过慢。别人确比我强,偏说他不如我,名慢过慢。对治方法:修平等观,慢心即灭。
疑:因智能偏低,自私心切,以致于一切法认识不清,即生疑惑。对治方法:修习般若,疑惑顿除。
或云:学佛真难!不说别的,光是见思,我就应付不了,请问有别的方法代替没有?答:有,佛说的禅、教、律、密、净,不但能断见思,倘能精进不懈,亦能断尽无明。以修净土来说,若能念念念佛,则无别想,像这样无意中就把见思断了,及至无明断尽时,即成正觉!
语译:佛言:须菩提!于意云何?阿罗汉能这样想,我得了阿罗汉道吗?须菩提说:不行,世尊!何以故?因阿罗汉是缘生的假名,从性空边说,并没有实在的阿罗汉可得,假若有我得了阿罗汉道这种想法,就等于执著我人众生寿者的四相,那就不能称之为阿罗汉了。
世尊!佛说我得无诤三昧,人中最为第一,是第一离欲阿罗汉。世尊!我不作是念,我是离欲阿罗汉。世尊!我若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世尊则不说须菩提是乐阿兰那行者。以须菩提实无所行,而名须菩提是乐阿兰那行。
今疏:须菩提言:‘世尊!’记得以前‘佛说我得’了‘无诤三昧,’在我们师兄弟这些‘人中最为第一,是第一’等的‘离欲阿罗汉。世尊!’因为‘我不作是念’而这样想,‘我是离欲’的‘阿罗汉。世尊!我若作是念,我得’了‘阿罗汉道,世尊则不说须菩提是乐(yào喜欢)’修‘阿兰那’的‘行者。以须菩提’于一切法‘实无所行(不生法相),’因此‘而名须菩提是乐阿兰那(ㄋㄨㄛˋ)行’的。
略释:须菩提引证这段事实经过,旨在证明所答的理论是正确的。‘无诤三昧,’无诤即阿兰若,因住处宁静,没有烦恼,是为无诤。三昧就是定,无诤的寂静境界,是为无诤三昧。要想无诤,必须离欲,但离欲必先离相,不住于相,则欲自离,无欲自然就不诤了。‘以须菩提实无所行,’因不执阿兰那行的相,即是实无所行。
语译:须菩提言:世尊!记得以前佛说我得了无诤三昧,在我们这些人中是最好的,是第一等的离欲阿罗汉。世尊!其实我没有想过我是离欲的阿罗汉。世尊!假若我有得了阿罗汉道的这种想法,您老就不会说我是喜欢修寂静行的,因我能不住一切行相,所以佛才说我是乐阿兰那行者。
佛告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昔在然灯佛所,于法有所得不?不也,世尊!如来在然灯佛所,于法实无所得。
今疏:‘佛告(问)须菩提:于意云何?’我释迦‘如来’往‘昔在然灯佛’的‘所’在,关‘于’佛所说的‘法有所得不(fǒu)?’须菩提说:‘不(bú)也(没有),世尊!如来在然灯佛’的‘所’在,关‘于’佛‘法,实’际上是‘无所得’的。
略释:佛见须菩提已能不执声闻相,为了看他执不执佛法相,即问‘如来昔在然灯佛所,’昔即往日、以前或过去之意。然灯佛是梵语提洹竭的译称。释迦佛过去行菩萨道,于第二阿僧祇劫时,即遇此佛而蒙授记。‘于法有所得不?’意谓在受记时得到什么法没有?须菩提根据以往的经验即说不(bú)也,意思就是没有得到。或云:既然说没有,何以又说实无所得?因不(bú)也是从性空边说;若从缘起边说,于法还是有所得的,不然,怎能修至成佛?不过所得的是理不是事,因此名义上虽然有所得,但实际上是无所得的,否则,怎能蒙佛授记?故说于法实无所得的原因在此。
语译:佛问须菩提:你的意思怎么样?过去我在然灯佛那里,关于佛所说法,是不是被我得到了?须菩提说没有,世尊!如来在然灯佛那里,实际上是没有得到佛法的。
须菩提!于意云何?菩萨庄严佛土不?不也,世尊!何以故?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
今疏:‘须菩提!于意云何?菩萨庄严’过‘佛土不(fǒu)?’须菩提言:‘不(bú)也,世尊!何以故’说没有?因为所谓‘庄严佛土者,’从性空边说,‘即非庄严,’但从缘起边说,只‘是’假‘名庄严。’
略释:此为破修行的庄严相。所谓‘庄严,’很难用适当的普通话说出来,勉强说是装潢、装饰、点缀和修行的意思。一般人把庄严来形容人、物的美观,这是即相的,菩萨庄严佛土是离相的,若能远离诸相,即是无上庄严。今问‘菩萨庄严佛土不(fǒu)?’是教不要执其庄严相。须菩提说不(bú)也,是就性空边说的。何以故下,是解说不(bú)也的理由。
语译:佛言:须菩提!菩萨庄严了佛土吗?须菩提说:没有,世尊!为什么没有?所谓庄严佛土者,从性空边说,即非庄严,但从缘起边说,则是假名庄严。
是故,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今疏:佛言:‘是’因所谓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这样的缘‘故,须菩提!’所以‘诸’位初发心的‘菩萨’及‘摩诃萨’的大菩萨,都‘应如是’像这样的才能‘生’起阿耨菩提的‘清净心,不应’说不‘住(执)色’法相就能‘生’起清净‘心,’也‘不应’说不‘住(执)声香味触法’的相就能‘生’起清净‘心,应无所住,’不执一切相,因‘而’即可‘生’起‘其’所发的清净‘心。’
略释:因须菩提答得很对,所以佛说是故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如是即指下二句而言。‘不应住色生心,’即不应执著色法相,否则心生分别,清净心是无法生起的,声香等法亦复如是,所以都不应住。或问:那怎么办?所以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即是不住一切相而清净心便能生起。严格地说,清净心是用不著生的,妄心若息,当下即是清净心,如有生清净心的念头在,清净心是无法生起的。这是为前问云何应住,云何降伏其心所作补充说明,因不应住色等生心,是说明云何降伏的办法,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是说明云何应住的。
语译:是因为不住于相之故,所以诸菩萨摩诃萨,都应该像这样才能生起清净心的,不应该说不执著色法的相,就能生起清净心,也不应该说不执著声香味触法的相,就能生起清净心,应当不执一切相,清净心就生起来了。
须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须弥山王,于意云何?是身为大不?须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说非身,是名大身。
今疏:佛言:‘须菩提!譬如’说‘有’这样的‘人,身’体‘如须弥山王,于意云何?’如‘是’像这种‘身’相‘为’之‘大不(fǒu)?须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说甚大?因为‘佛说’的是譬如,并‘非’真的有那么大的‘身’体,只‘是’假‘名大身’而已。
略释:此为破除对清净心有所执著,故说譬如有人身如须弥山王。即是说所谓应如是生清净心,也是假名安立的,和‘譬如有人身如须弥山王’的道理一样。‘佛说非身,是名大身,’即知须菩提已不执大身相,因此当亦不执清净心相。‘须弥山’是梵语,译为妙高山,位于四大海水中央,水面上下各有八万四千由旬,因周围有六万座大大小小的山,所以称之为山王。
语译:须菩提!譬如说有这样的一个人,身体像须弥山王,你想想看,这样的身体大不大?须菩提说:太大了,世尊!不过佛所说的这种身体,并不是真的有那么大,而是假设有那么大。须菩提!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道理,亦复如是。
须菩提!如恒河中所有沙数,如是沙等恒河,于意云何?是诸恒河沙宁为多不?
今疏:佛言:‘须菩提,如(像)’这条‘恒河中所有沙’子的‘数’量,‘如是’有像那样多的‘沙’子数量相‘等’的‘恒河,于意云何?是诸’那么多的‘恒河沙宁为多不(fǒu,是不是很多)?’
略释:佛见须菩提既不执大相,故以多相验之,目的是为下文较量功德而铺路。‘恒河,’是印度境内的一条大河,但沙像面粉一样的细,因佛常在恒河两岸说法,为了治疗众生执著的大病,故以沙数作譬喻,以对治其守一隅而弃万方的痼疾。众生之所以好执,因为心量太小,不知有形相的东西,是有限量的多和有限量的大,再多再大不过如此,佛为打破众生心量的界限,故举此喻,希望众生从文字游戏中得到解脱。
语译:佛言:须菩提!像恒河里面所有的沙,每一粒沙又成为一条恒河,你看那么多恒河中所有的沙子是不是很多?
须菩提言:甚多,世尊!但诸恒河尚多无数,何况其沙?
今疏:‘须菩提言:甚多,世尊!但诸’那么多的‘恒河尚’且‘多’得‘无’法计算它的‘数’量,又‘何况其’中所有的‘沙’子?
略释:‘但诸恒河’,是指如是沙等恒河的恒河。
语译:须菩提说:真多,世尊!那么多的恒河尚且多得无法计算,何况是那么多的恒河沙?
须菩提!我今实言告汝: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宝满尔所恒河沙数三千大千世界,以用布施,得福多不?须菩提言:甚多,世尊!
今疏:佛言:‘须菩提!我今’以诚‘实’之‘言告汝: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宝’堆‘满尔所’那么多‘恒河沙数’的‘三千大千世界,以用(拿来)布施,’你看他们所‘得’的‘福’德‘多不(fǒu,多不多)?须菩提言:甚多,世尊!’
略释:或许有人说:前面已经较量过一次功德,为什么又较量呢?因众生贪执的习气太深,而且善于健忘,为了加深其印象和扩大心量范围,是故再作较量。前面只说用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宝布施,现在是以满尔所恒河沙数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差距悬殊,故须重较,如见及此,就知道不是重复了。‘我今实言告汝’的今字,不能作现在解,应包括佛陀说法全部时间在内,不然将有前说不实之语病。这就像我今生没有做坏事的今字,其理是一样的。‘实言,’是语义真实不虚。‘实言告汝,’即实实在在的告诉你。‘尔所恒河沙数,’是指上文如恒河中所有沙数,如是沙等恒河中的所有沙数而言。
语译:佛言:须菩提!我今实实在在地告诉你: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堆满了像那么多恒河沙数的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宝拿来布施,他们所得的福德多不多?须菩提说:太多了,世尊!
佛告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他人说,而此福德胜前福德。
今疏:‘佛告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经中’的义理,若因工作关系不能全部受持,但那怕只有‘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且能‘为他人说,而此’受持经偈的‘福德,胜’过‘前’面以那么多七宝布施的‘福德。’
略释:或问:受持经偈所得福德,何以胜过以那么多七宝布施的福德?答:因布施如许七宝,得福只能利益人天;受持经偈,得福必能超凡入圣,是故胜前。
语译:佛告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经中的义理,如能全部的照著去修当然更好,万一有困难,那怕只能受持四句偈,并且还能讲给别人听,使其依之而行,将来所得的福德比以那么多七宝布施的人更多。
复次,须菩提!随说是经,乃至四句偈等,当知此处,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皆应供养,如佛塔庙,何况有人尽能受持读诵。
今疏:佛言:‘复次,须菩提!随’便是什么人,无论在什么地方,所演‘说’的只要‘是’这种‘经,’那怕‘乃至’只有‘四句偈等,’不要以为太少,‘当知此’随说是经之‘处,一切世间天’上‘人’间及‘阿修罗’等众生,‘皆应供养,如’同‘佛’的‘塔庙’在那里一样,‘何况有人尽能’全部‘受持读诵,’更是应当供养了。
略释:这是教我们对受持此经者应当供养。‘一切世间,’是指六道的世间而言。三恶道的众生因业力牵缠,行动不得自由,故未列入。‘皆应供养,’即供给所需,养活生命之意。为什么皆应供养?法华经云:“若经卷所在之处,若于园中,……若白衣舍,若在堂殿,若山谷旷野,是中皆应起塔供养。所以者何,当知此处,即是道场。”‘塔庙,’梵语塔波,译为方坟,或译为庙,梵汉双举,故云塔庙。何况有人尽能受持读诵下,应加更当供养等字,否则将与下文有点不协调的感觉。
语译:其次,须菩提!无论什么人,不管在什么地方,所讲的只要是这种经,不管多少,那怕只有四句偈,当知此处,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都应当来供养,好像佛的塔庙在那里一样,何况有人能完全受持读诵,更要供养了。
须菩提!当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若是经典所在之处,即为有佛,若尊重弟子。
今疏:佛言:‘须菩提!’为什么说何况有人尽能受持更当供养?‘当知是’尽能受持的‘人,’已经‘成就(具备)’了‘最上第一希有’究竟成佛‘之法。若是’像这种‘经典所在之处,即为有佛’在那里,对尽能受持者,应当‘若(像)尊重’佛的‘弟子(僧宝)’一样。
略释:经典所在之处等句,显示三宝具足。
语译:佛言:须菩提!当知尽能受持经偈的这个人,已经具备了成佛的功德,若见此经所在之处,等于有佛在那里,对受持经偈的人,要像尊重佛的弟子一样。
尔时,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当何名此经?我等云何奉持?
今疏:当佛说完若尊重弟子的‘尔时,须菩提’即‘白佛言:世尊!当’以‘何’种‘名’称付予‘此经?’今后‘我等’四众弟子,‘云何(怎样)奉’行受‘持?’
略释:须菩提求佛为此经正名,目的是以利流通,知道如何奉持,则不失其利益。‘奉持,’奉是自利,持是利他。
语译:当时须菩提即白佛言:世尊!您老打算对所说的这部经取个什么名字?我们应当怎样奉持?
佛告须菩提:是经名为金刚般若波罗蜜,以是名字,汝当奉持。
今疏:‘佛告须菩提:是(此)经名为金刚般若波罗蜜,以是(此)’金刚般若波罗蜜来做它的‘名字,汝’等应‘当’如法好好地去‘奉持。’
略释:‘汝当奉持,’即应当把全经的义理应用到日常生活上去,而改往修来,是为汝当奉持。倘不以为是,而穷年深究此一当字,势必劳而无功。
语译:佛告须菩提:这部经的名字就叫做金刚般若波罗蜜,用这个名字最好,你们应当依照此经的内容好好地奉持。
所以者何?须菩提!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是名般若波罗蜜。
今疏:我之‘所以者’要用金刚般若波罗蜜做此经的名字目的‘何’在?因般若的功能像金刚,能坏一切法,而不为诸法所坏,所以用它来做经名。‘须菩提!’须知‘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是名般若波罗蜜。’
略释:为防止众生执著金刚般若波罗蜜的法相,故说即非、是名以破之。
语译:我为什么要用金刚般若波罗蜜来做这部经的名字?因般若像金刚一样,能破一切法相,而不为诸相所坏,所以用它来做经名。须菩提!须知我所说的金刚般若波罗蜜,即非金刚般若波罗蜜,而是假名金刚般若波罗蜜。
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有所说法不?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来无所说。
今疏:佛言:‘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在度化众生时,‘有所说法不(fǒu)?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来无所说。’
略释:佛为勘验须菩提对上文所谓般若,即非般若,是名般若理解的程度如何,故问如来有所说法不(fǒu)?即是我为众生演说过修行的方法吗?须菩提对般若已深解义趣,即答无所说,要知须菩提不是没有听过佛说法,也不是说假话,而是依般若之理而答的,也就是说所谓说法,即非说法,是名说法的真义,故云如来无所说,如说有所说,即有能说,因此即有说者及听者的差别,如是即生四相,有四相就不能称之为佛。但事实上佛是不即一切相不离一切相的大圣,虽然为度生而说法,但不执有所说相。云无所说,不亦宜乎?
语译:须菩提!你的意思怎么样?我为众生演说过修行的方法没有?须菩提即白佛言:如来是无所说的。
须菩提!于意云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尘,是为多不?须菩提言:甚多,世尊!
今疏:佛言:‘须菩提!于意云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的‘微尘,’你看‘是为多不(fǒu)?须菩提言:甚多,世尊!’
略释:佛为了破执多相,故问三千大千世界所有的微尘多不多?微尘是肉眼所不能见的尘埃,故云微尘。所谓‘甚多,’是就一般的对待心理而言,倘能做到不住于相,就不会有多少的差别,因此也就没有烦恼。
语译:须菩提!于意云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的微尘是不是很多?须菩提说:太多了,世尊!
须菩提!诸微尘,如来说非微尘,是名微尘。如来说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
今疏:佛言:‘须菩提!’三千大千世界的‘诸微尘,如来说非’为‘微尘,’而‘是’假‘名’之曰‘微尘。’同样的,‘如来’所‘说’的三千大千‘世界,’亦‘非世界,是名世界。’如明此理,你就不会说甚多了。
略释:为了破执多相,所以说非微尘和非世界,这是就性空边说,若从缘起边说,是名微尘,是名世界。‘所谓非微尘,’因微尘无实在的自体可得,是故云非。以盖房子的红砖来说,是由无数微尘和合而成的一种假相,现在因称它是红砖,所以就非微尘。但砖又不能永远为砖,自成砖相之后,又一天天在变坏,因此又随著因缘变成别的东西,所以即非微尘。世界是由微尘组合而成的,微尘既非微尘,则世界亦非世界,故云即非世界。人有生老病死,世界有成住坏空,不能说世界是实有的,但在未空之前,不得不假名世界,故曰是名世界。
宇宙万有所存在的时空虽然不同,但理都是一样的,因此把如来说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这三句列为公式:所谓什么,即非什么,是名什么。这个公式可以适用于任何事物,只要行得彻底,定可减少很多无谓的烦恼。
好比说这个小孩长的很好,如把公式用上去,保证气氛就不一样。所谓小孩,即非小孩,是名小孩。因他将来会长大,不能永远是小孩。所谓大人,即非大人,是名大人。以后老了又可以说,所谓老人即非老人,是名老人。人到太老的时候就会死,所谓死人,即非死人,是名死人。但人虽死了,业识还在,所谓死了,不过像学生毕了业一样,有的升学,有的就业,这就叫做随业受报。即说所谓受报,即非受报,是名受报。如果身前精进念佛,此时即得往生西方,渐渐圆成佛道。因此即说所谓成佛,即非成佛,是名成佛。因为佛与众生是对待的假名,好像病人和好人,因有病人,才叫没有病的是好人,如果大家都健康,不但没有病人的名称,连好人的名词也没有了,本于此理,可以说假使大家都成了佛,以后成佛的名词也听不到,所以说是名成佛。
这个公式,看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可真不容易,希望有志于佛者,把它应用到日常生活上去,对于修行会有很大的帮助。
语译:须菩提!像那么多的微尘,我说不是微尘,只是假名微尘。同样的,我所说的世界,也即非世界,是名世界。
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见如来不?不也,世尊!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说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
今疏:佛言:‘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因见到‘三十二相’就以为是‘见’到了‘如来不(fǒu)?’须菩提言:‘不(bú)也,世尊!不可以’因见到‘三十二相’就认为是‘得’以‘见’到了‘如来。何以故’说不可以?因‘如来’所‘说’的‘三十二相,’从性空边来看,‘即是非’有此‘相’可得的,所以只‘是’假‘名三十二相。’
略释:这是说不但微尘和世界相不可执,就是佛的三十二相亦不可执,故问可以三十二相见如来不(fǒu)?所谓三十二相,即是三十二种特征。我们应当想到这个问题不单纯,如所问的见如来不(fǒu)的如来就是释迦如来,佛是不会问的,因此应该想到是指法身如来而言的。所以须菩提才说不(bú)也。因如来的理体是不可以相见的,故云不(bú)也。何以故下是说明不(bú)也的理由。如来说三十二相,即是缘起的色身相,此相是生灭的假相,好比演戏的人,虽然扮作皇帝,其实并不是皇帝,但又不能说不是皇帝,所以是名三十二相,从性空边说,即是非有此相,故云即是非相。
语译:佛言: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说见到了三十二相就见到如来吗?不能,世尊!不可以说见到了三十二相就见到如来。为什么?因您老所说的三十二相,不是真的有这个东西,另是假名为三十二相。
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恒河沙等身命布施;若复有人,于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福甚多。
今疏:佛言:‘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如‘以恒河沙’数‘等’量的‘身命布施,’当然可以获得很多福德:‘若复有人,于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人所得‘福’德‘甚(更)多。’
略释:前面是以财物布施与受持经偈等较量功德,现以身命布施与受持经偈等较量功德,其义更深一层。因众生贪执习气太深,一下子不容易全部放下,故以渐教法由少而多,由财物而生命,藉以说明法施的重要,如以为重复,这是不合理的看法。
为什么说受持经偈的功德会有那么好?如有人落水,你不顾一切的去救他,这种义举,最多只落得个好人的名誉,就算你能发大心,在经常有人遇难的地方,盖上房子,住在那里等著救人,倒不如办个游泳训练班,把你的游泳技术免费传授给别人,使大家都会游泳,岂不比下水救人更好?
或有人说:‘这个办法并不理想,如果大家都不游泳,岂不更妙?’我认为这样不对,要知道被水淹死的人,并不一定都是游泳的,有的是因为天灾,有的是因工作而意外失足,又怎么办?所以我认为泳要游,人也要救。如因救人而不能自救,其志虽可嘉,但其死也堪怜,若是大家都会游泳,就用不著别人救了,一举两得,岂不更妙!
‘身命布施,’身是身体,命是生命。佛在过去无量劫中,为求法华经,击鼓宣令说:“谁能为我说大乘者,吾当终身供给走使。”
这是以身布施:还有佛在过去行菩萨道时,舍身饲虎,是为以命布施。‘其福甚多,’因财物、身命布施,只能救急于一时,经偈布施,乃能了无穷之生死,是故甚多。
语译:须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用恒河沙数那么多的身、命布施给别人,所得的福德当然很多;假若有人对于经中的义理了解得很透澈,因此除了自己照著去做之外,而且又能讲给别人听,使其依之而行,所得的福德,比以身命布施的人更多。
尔时,须菩提闻说是经,深解义趣,涕捩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我从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如是之经!
今疏:‘尔时,须菩提’因‘闻说’受持‘是(此)经’其福甚多,由于‘深解’个中‘义趣(道理),’高兴的‘涕泪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现在所‘说’的‘如是’像这种‘甚深’般若‘经典,我从昔’时以‘来,’虽然已证阿罗汉‘所得’的真空‘慧眼,’但还‘未曾(没有)得闻(听到)如是’像这种甚深‘之’般若‘经’典!
略释:因为须菩提在佛的十大弟子中解空第一,所以闻说是经,深解义趣。‘闻说是经,’如说是经是指此金刚经,理虽不错,倒不如说是“于此经中,……其福甚多”比较更踏实。‘涕泪悲泣,’是涕泪交流,悲泣不是悲哀而泣,是因深解义趣,喜极而泣,是为涕泪悲泣。‘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是指金刚经,所谓甚深,大虚空藏菩萨所问经:“甚深者,名莎迦耶,……何以故?推求根本,无所得故,其无所得,则为甚深。”因须菩提只听过小乘经,得生空慧,所以说我从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如是之经。所谓真空有大小乘之别:超出一切色相意识分别的寂灭境界,这是小乘的真空;非空非不空,于中亦不生分别,是为大乘的真空。
语译:当时须菩提听了受持经偈其福甚多,因深解其中义趣,所以涕泪悲泣而白佛言:希有的世尊!像佛现在所说的这种般若经典,我虽证得慧眼,但从来还没听过像这么好的经典!
世尊!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信心清净,则生实相,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世尊!是实相者,则是非相,是故,如来!说名实相。
今疏:须菩提又说:‘世尊!’以后‘若复(再)有人得’到机会而‘闻是(此)经’之后,如果‘信心清净,’不生分别,因此‘则生实相,当知是(此)人’已经‘成就(具备)’了‘第一希有’成佛的‘功德。世尊!’我说则生实相的‘是(此)实相者,’从性空边说,‘则是非’有此‘相’可得,但为演说方便,‘是’因此之‘故,如来’啊!我才‘说’信心清净的境界,‘名’为‘实相。’
略释:从若复有人得闻是经起,至成就第一希有功德止,是说明得闻如是甚深经典的利益。‘得闻是经,’即得闻前说的经文主要内容: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应无所住行于布施;若菩萨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是诸众生得如是无量福德;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不入色声香味触法,是名须陀洹乃至阿罗汉;如来在然灯佛所,于法实无所得;庄严佛土者,即非庄严,是名庄严;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佛说非身,是名大身;如来无所说;如来说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如来说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等义而不生疑惑,即是信心清净。因信心清净不生分别,是为则生实相。因证实相,所以当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是实相者,’是指则生实相而言的。但实相是无相亦非无相的理体,因为无相,则生实相之相,亦不可得,所以说即是非相;因非无相,所以从缘起边说,假名还是有的,故云是名实相。
语译:世尊!将来若再有人,听了般若妙法,信心清净,于一切法不生分别,因此即生实相。当可知道这个人已经具备了成佛的功德。世尊!刚才我说则生实相的实相,并不是真有实相可得,只是假名实相。
世尊!我今得闻如是经典,信解受持,不足为难;若当来世后五百岁,其有众生,得闻是经,信解受持,是人则为第一希有。
今疏:须菩提说:‘世尊!我今’亲自‘得闻’佛陀所说的‘如是’像这种般若‘经典,信解受持,不足为难;若当’未‘来’之‘世、后五百岁’时,‘其’中若‘有众生得闻是(此)经’而能‘信解受持’者,‘是(此)人则为第一希有,’实在太少了。
略释:因须菩提已深解义趣,所以‘信解受持不足为难,’即没有困难。‘若当来世后五百岁,’即佛灭后的第五个五百年,此时众生斗争坚固,行道者少,所以得闻是经能信解受持者,这种人实在太少,是为第一希有。
语译:世尊!我现在听到佛说的这种经典,因已深解义趣,所以信解受持,都没有困难,若当来世后五百岁时,其中若有众生听到这种经能信解受持的,这种人实在太难得了!
何以故?此人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离一切诸相,则名诸佛。
今疏:我‘何以故’说是人则为第一希有?因为‘此人’必须‘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才能信解受持此经的,但四相是不容易无的,故说第一希有。或问‘所以’要无四相‘者’有‘何’益处?因‘我相即是’因缘而生的,从性空边说,‘非’有此‘相’可得,那么‘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亦‘即是非’有此‘相’可得,如执此四相,就不能远离一切相。‘何以故’要离一切相?因为‘离一切诸相,则’可‘名’为‘诸佛。’
略释:何以故下是为上文是人则为第一希有所作的说明。我等四相是缘生的,所以即非是实相,四相不离,就无法远离一切诸相,因我等四相是诸相的根本。四相若离,就没有诸相了。何以‘离一切诸相则名诸佛?’因离了一切相,即是实相,所以则名诸(为)佛。诸佛的诸字是语助词。
语译:为什么说是人则为第一希有?因为他一定没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和寿者相,不然则于此经是不能信解受持的。或问:无了四相有什么好处?因为我相是四大缘生的假相,人相、众生相和寿者相,也是假相,若此四相不离,是不能远离一切诸相的。为什么要远离一切诸相?因为离了一切诸相,就可以叫做佛了。
佛告须菩提:如是!如是!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不惊、不怖、不畏,当知是人甚为希有!
今疏:‘佛告须菩提:如是’对的!‘如是’对的!以后‘若复’再‘有人得闻是经’所说的真理,如能‘不’觉得‘惊’奇、‘不’恐‘怖、’也‘不畏’惧,‘当知是(此)人甚为希有,’太难得了!
略释:因为须菩提说得很对,是故佛言如是!如是!要想不惊、不怖、不畏,如能不住于相就能办到。但众生不了诸法缘生性空之理,所以于诸法相妄生执著,而且千方百计以为己有,现在叫他远离诸相,谈何容易!因他耽心离了之后,将怎样活下去?所以即生惊骇。其实佛法并不是教人摆脱一切现实生活的资具,而是教人不要过分的贪求,在自他两利的原则下,作适当和有限度运用,并不是不可以。所以佛及至食时,也同样的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即知正常生活还是需要的。
佛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这些话,也是使众生恐怖的原因之一,由于众生擅于执著,为了怕苦所以学佛,好不容易把世法放下来,现在又听说法尚应舍,把所学的佛法舍掉,以前所学的不但白费,而且以后又怎么办?因此又产生恐怖。其实佛法好比吃饭的碗,为了盛饭,所以用碗,饭吃完了,碗也要放下,这是必然的,不必担心下次吃饭没有碗。学佛目的在成佛,只要能成佛,就不需要什么,但也不缺什么,何必恐怖。
因为须菩提说“离一切诸相,则名诸佛。”或有众生说那有那么简单,世尊不是修了三大阿僧祇劫才成佛?我的业障那么重,要修到什么时候?因此畏怯。老实说,怕难的人,永远是不会成功的。当然成佛不是想像中那么简单,但只要肯下功夫去修,也不是很困难的事。以修净土来说,只要一心念佛,求生西方,如果信真愿切,矢志不懈,即能往生上品,花开见佛,即入佛乘,难什么?所以不要怕不能成佛,只怕不能切实修行。
语译:佛告诉须菩提说:对的!对的!不过假若以后再有人听到金刚经所讲的道理,能够不惊、不怖、不畏的,实在太少了。
何以故?须菩提!如来说第一波罗蜜,即非第一波罗蜜,是名第一波罗蜜。
今疏:佛言:‘何以故’说当知是人甚为希有?因般若的功用,旨在离相,而未世众生的贪心特重,教他离相,何等困难,故说甚为希有。‘须菩提!’因般若于六波罗蜜中,居于领导地位,所以‘如来说’它是‘第一波罗蜜,’不过从性空边说,‘即非第一波罗蜜,’若从缘起边说,还‘是’要假‘名’叫做‘第一波罗蜜。’
略释:如来为防止众生,于第一波罗蜜产生执著,故说即非第一波罗蜜,是名第一波罗蜜。
语译:为什么说当知是人甚为希有?因般若的功用,旨在离相,而末世众生的贪心特重,有能信受此经者,真是难得,故说甚为希有。须菩提!因般若于六波罗蜜中,居于领导地位,所以我说它是第一波罗蜜,不过从性空边说,即非第一波罗蜜,若从缘起边说,还是要假名叫做第一波罗蜜的。
须菩提!忍辱波罗蜜,如来说非忍辱波罗蜜,是名忍辱波罗蜜。
今疏:佛言:‘须菩提!’不仅般若波罗蜜是如此,其余的五个波罗蜜也都一样,就以‘忍辱波罗蜜’来说,‘如来’同样地‘说’即‘非忍辱波罗蜜;’若从缘起边说,还‘是’要假‘名’叫做‘忍辱波罗蜜。’
略释:‘忍辱波罗蜜,’所谓忍辱,忍是忍耐和安定的意思。如对利害、得失、苦乐、贫贱等能够做到无动于衷,身心都不起任何有形无形的变化,这叫做忍。辱是侮辱,当对方以不道德的言行对待你,如能不动心,好像没有这回事一样,这就叫做忍辱。如能忍辱,则不生烦恼,当然就不造业,是故亦不受报,因此即得解脱,是为忍辱波罗蜜。
修忍辱最好的方法,莫过于离相,离了相就无我,因无我即得自在,自在即是忍辱的具体表现。其次当受辱时应作还债想,这可能是我前生曾经这样对待过他,现在向我讨回去,好了,“烧个灵牌少个鬼,”又还了一笔债。果能这样想,必定坦然。或者遭受对方侮辱时,心想这并不是我不对,但他这样的不讲理是由于无知,如果以牙还牙,又能得到个什么?万一闹得不可收拾时,损失将会更大。凡事若能这样想,所修的忍辱一定成功。
希望不要以为修忍辱是佛教徒的事,而是任何人都应当修习的。个人修学忍辱,不仅身心安乐,少病少恼,而且事业也能获得成功,一家修习,能使父慈子孝,夫唱妇随,因此则社会安定,生活和乐!
语译:须菩提!不但般若波罗蜜是如此,其余的五个波罗蜜也都一样。就以忍辱波罗蜜来说,我同样的说即非忍辱波罗蜜,是名忍辱波罗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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